列,皆留中焉。富郑公时知制诰,制下复遂国封,郑公缴还词头,封命遂寝。唐制,惟给事中得封还诏书,中书舍人缴词头盖自郑公始。安道见吕许公,犹以非旧典,不乐。二公之不相喜,凡皆此类也。

  庆历中,劫盗张海横行数路,将过高邮。知军晁仲约度不能御,谕军中富民出金帛,市牛酒,使人迎劳,且厚遗之。海悦径去,不为暴。事闻,朝廷大怒。时范文正公在政府,富郑公在枢府,郑公议欲诛仲约以正法,范公欲宥之,争于上前。富公曰:「盗贼公行,守臣不能战,不能守,而使民醵钱遗之,法所当诛也;不诛,郡县无复肯守者矣。闻高邮之民疾之,欲食其肉,不可释也。」范公曰:「郡县兵械足以战守,遇贼不御,而又赂之,此法所当诛也。今高邮无兵与械,虽仲约之义当勉力战守,然事有可恕,戮之恐非法意也。小民之情,得醵出财物,而免于杀掠,理必喜之,而云欲食其肉,传者过也。」仁宗释然从之,仲约由此免死。既而富公愠曰:「方今患法不举,方欲举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众?」范公密告之曰:「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且吾与公在此,同僚之间,同心者有几?虽上意亦未知所定也,而轻导人主以诛戮臣下,它日手滑,虽吾辈亦未敢自保也。」富公终不以为然。及二公迹不自安,范公出按陕西,富公出按河北,范公因自乞守边。富公自河北还,及国门,不许入,未测朝廷意,比夜徬徨不能寐,遶床叹曰:「范六丈,圣人也!」

  京城举人张彦泽事温成皇后母,私作告身,事败,陈升之鞫之。事连温成母及公卿家,升之不敢穷治。狱具,朝臣杜枢请录问,驳之。特旨不录问,杀彦泽,公议枉之。未几,张尧佐除枢密副使,御史中丞包拯言其不当,未决,留百官班争之。枢在班中,出班问曰:「枢密欲闻中丞所言何事而后敢留。」以实告之。枢曰:「以此留枢可也。」人益壮之。宋公序顷亦预彦泽事,疾枢奏,言小臣不合越职妄言,责监江宁酒税,未几而死。识者哀之。

  宋公序为参知政事,仁宗眷之。许公当国,疾公序,阴欲倾之而不得其要。范希文在延安,擅焚元昊国书,而以私书复之。事闻朝廷,诸公议之,许公谬谓大不可,公序信之,亟于上前乞斩范公。许公徐救之。公序仓卒失措,相次以事罢去。范氏至今恨之。

  富郑公、韩魏公同在中书,郑公母老矣,一日语及故事,宰相有起复视事者。魏公曰:「此非朝廷盛事。」已而郑公居母忧,朝廷屡起之。上章三辞,贴黄言:「臣在中书日,尝与韩琦言之,决不当起。」魏公曰:「吾但以实言之,不料以为怨。」自此二人稍稍有隙。

  英宗皇帝,濮王十三子也,故本宫谓之十三使,母曰仙游县君任氏,或言幼时父兄不以为子弟数。仁宗晚年无子,遣内夫人至濮宫选择诸子,欲养之禁中。英宗初不预选,选者无一可。既晚,内夫人将登车矣,英宗匍匐屏间,见之惊曰:「独此儿可耳。」众皆笑。内夫人独异之,抱之登车,遂养于慈圣殿中。时宣仁皇后以慈圣外甥,亦为慈圣所养。稍长,将以进御。仁宗曰:「此后之近亲,待之宜异,十三长成,可以为妇。」慈圣从之,后卒成婚。英宗在藩邸,恭俭好学,礼下师友,甚得名誉。嘉佑末,仁宗不豫,大臣议选立宗室子。仁宗勉从众议,立为皇子。然左右近习多不乐者。帝忧惧,辞避者久之。及仁宗晏驾,帝即位,以忧得心疾。大臣议请慈圣垂帘。帝疾甚,时有不逊语,后不乐。大臣有不预立皇子者,阴进废立之计,惟宰相韩琦确然不变,参知政事欧阳修深助其议。尝奏事帘前,慈圣呜咽流涕,具道不逊状。琦曰:「此病故耳。病已,必不尔。子病,母可不容之乎?」慈圣意不怿,曰:「皇亲辈皆笑太后欲于旧涡寻兔儿。」闻者惊惧,皆退数步立,独琦不动,曰:「太后不要胡思乱量。」少间,修乃进曰:「太后事仁宗数十年,仁圣之德,着于天下。妇人之性,鲜不妬忌者,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何所不容,今母子之间而反不能忍耶?」太后曰:「得诸君知此,善矣。」修曰:「此事何独臣等知之,中外莫不知也。」太后意稍和,修复进曰:「仁宗在位岁久,德泽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日晏驾,天下禀承遗令,奉戴嗣君,无一人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措大耳,举足造事,非仁宗遗意,天下孰肯听从?」太后默然久之而罢。后数日,独见英宗,帝曰:「太后待我无恩。」公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也?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唯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可称耳。今但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帝大悟,自是不复言太后短矣。熙宁中,欧公退居潁上,辙往见之,闲言及此,公曰:「古所谓社稷臣,韩公近之。昔上在潁邸,方人情疑贰,公招记室王陶,使之密劝王倾身奉事慈圣。王用其言,执家人礼,至亲奉几筵,进饮食。慈圣由是归心,而大计始定。」

  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皇嗣未建,宰相文、富、韩三公方议所立,参知政事王公尧臣之弟正臣,尝为宗室说书官,知十三使之贤,即言之。诸公亦旧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