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觅渔舟忽不见;远近谓腾蛟忠臣,得神佑,益归心焉。腾蛟乃间道抵长沙,集诸属吏,痛哭盟誓,调副将王朝宣、张先壁、刘承胤兵,朝宣等先后至,兵稍振。唐王初立,腾蛟复收李自成余众,众号百万。丁亥八月,定南王兵渡洞庭,腾蛟迎战而败,弃长沙奔武冈。武冈破,从王走桂林,复出取衡永,会诸将进攻长沙。会马进忠作乱大掠,奔还武冈,他守将皆溃,而南昌又已先破,乃奔湘潭,惟空城。乌金王乘胜自间道来袭,腾蛟不为备,北将徐勇先入,勇腾蛟旧部将也,率其卒罗拜,劝之降。腾蛟大怒,叱之,遂拥之去,不食七日,乃杀之。永明王闻之哀悼,赐祭者九,赠湘中王,谥文烈。腾蛟初生,其宅边并中忽有五色鱼跃起,光彩夺目,自此时出游泳;比其死也,鱼不复见云。

  瞿式耜字起田,号稼轩,常熟人;由进士历官给谏,敢搏击,虽权贵无所避,大臣多畏其口。后因助钱谦益,沮温体仁,会推,被谪,遂废于家。又以奸民讦其贪肆不法,逮治坐赎徒。福王立,复起应天府丞,已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广西。

  继事永明王,以大学士留守桂林,招兵裕饷,日夕训练,任大将焦琏为心腹。定南王破全州,直叩严关,诸将皆远遁,城中将士亦多弃去,式耜不能禁;部将戚良勋请式耜上马远走,式耜叱而追之。俄而门人张同敞自灵州来谒曰:“事急矣,先生将奈何?”式耜曰:“封疆之臣,当死封疆。”同敞曰:“然,公与城为存亡,敞即与公为存亡,君恩也,亦师义也。”式耜曰:“不然,后事未可知,君亟去图生以任其难,勿留此同死而为其易。”同敞不可。

  是夕,两人相对秉烛危坐,一老兵侍,令召中军徐高,付以敕印,令持送王。

  黎明,有数骑至,式耜曰:“我两人待死久矣。”定南王慰之曰:“吾断不杀忠臣;但两公亦当知天命所归,本藩圣裔,尚附兴朝。”语未竟,同敞骂曰:“逆贼何等辱我先圣!”突前欲批其颊,有德大怒,以刀背断两臂,与式耜同幽于民舍,犹日以诗酬唱。至闰十一月十七日,将就刑,天忽大雷电,空中震击者三,远近称异,遂与同敞俱死。昆山归乎来先生尝和其绝命诗曰:“元臣日夜执戈眠,首尾经营历四年;方冀时来能定国,那知力尽不回天?凭魂杀敌生前志,托梦归乡死后缘;浩气乘云诗句在,几回读罢泪潸然。”又曰:“江陵相业故非常,身后凄凉行路伤,谁料有孙绳祖武,还能为国死封疆?当年朝局何须问?四代君恩不可忘;报答此时惟有命,精灵常在毅宗旁。”盖同敞江陵相国之曾孙也。

  ◎隶仆顺治乙酉五月,王师至江宁,明提督曹存性将出迎,使麾下一卒前马,卒问:“今日之事何如?”存性曰:“降耳!”卒曰:“公降我不降。”存性曰:“若小人何知?勿复言。”卒大呼曰:“我真不降也。”抚膺号恸,立投中河桥下。

  安远侯柳昌祚出迎豫王,惟恐不及,一卒哭止之曰:“侯世受国恩,此行可缓,愿自爱。”昌祚叱之,卒犹牵衣力阻,昌祚手批其颊,行至中河桥,卒擗踊哭曰:“侯不我听,我去侯死矣!”即自投于河。

  野史氏曰:“春秋时士多仕于卿大夫家,卿大夫亦有与之同升者;秦汉而下,称奴仆矣,士即甚无赖,罕有厕身于此;惟大将麾下丁壮,往往因功自拔,或致显爵,此辈中宜有贤者窜身其间。如兹两人,其皆烈士而隐者欤?抑余又闻王师初下河南,明总督丁启睿将迎降,其家丁控马止之,因不见听,自沉于河,此与江宁两人相类。而前此贼陷华阴,得邑人王氏之仆李亮,见其伟干多力,欲留充前锋,亮大骂不从,被磔死。武愫受伪职,索吉服,仆某泣谏曰:”圣驾崩,主人不奔丧哭临,又取吉服,想见新君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望三思之!‘叩头出血,愫叱之出,仆曰:“主人为名利所锢,不听我言,必有后悔;李贼贪淫无道,天怒人怨,势必不久;吾不忍见主人之身名兼丧也!’不食而卒。又新会简夙兴者,家贫,自鬻于梁生,梁生以不发将见诛,简请以身代,梁生泣曰:‘尔代我死诚义,然亦有所欲乎?’答曰:”无所欲也,我蒙主人衣食数十年,今以死报,何憾?惟贷某人百钱未偿,主若为我偿之,即瞑目矣。‘遂死。如是三人者,是又奴仆中之可书者矣。“

  ◎乞儿甲申之变,江宁有乞儿遇士人于路问曰:“相公知北都事乎?”士曰:“哀诏已至,崇祯皇帝自缢矣!”乞儿咨嗟不已,市酒饮之,绕秦淮岸而走,人以为醉,忽放声大哭曰:“崇祯皇帝果死耶?”擗踊数十里,望北叩头,赴水死。市人闻诸有司,祭而葬之。或曰:“此即愧二先生也。”乙酉五月,福王出奔,有乞儿题诗百川桥上曰:“三百年来养士朝,如何文武尽皆逃?纲常留在卑田院,乞丐羞存命一条。”题毕,投水而死。

  顾生曰:“呜呼,此殆不食嗟来,以至斯极者耶?其死在王师未入时,故特止为奔逃者叹,不知后此之文武,求如一逃而不可得也!其时长千又有丐者,曳杖絮瓢,跛草ハ,且哭且笑,行至通济桥,植杖挂瓢,脱草ハ,投水死。人发其瓢,得二诗,痛伤国变,语甚激烈。三乞皆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