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余姚新令发闾左治道,执扑以扌失行役者,而扌失其不力者,役者怨,夺其扑以扌失新令,杀之。里中少年辍耕而应者数千人。于是诸生郑遵谦出从之,杀招抚使于江上,浙东震动。张国维、陈函辉、熊汝霖、钱肃乐诸绅先后起兵,与遵谦迎鲁王至绍兴,称监国;推国维为大学士,督师江上;召逃将方国安,王之仁相与分地画江而守,时乙酉六月也。

  其年十月,国安自金华至,列栅钱塘江西岸,右倚江,左桐君山,为却月形,王师攻之,不能克。已而乘风发炮,风回炮裂,士卒披靡;王师乘之,国安不能拒,夺舟东遁。丙戌三月,王师决坝入河,王之仁以舟师迎战,却之。当是时战虽幸胜,而文武乖违,人无固志。盖起事之初,诸人皆书生不知兵,迎方王二帅,拱手授之;凡原设额兵,俱归二营,而乌合之众,则自领焉。既而二帅欲自专,反忌诸人侵其柄,渐生异同,始议分饷。浙东钱粮六十余万,悉给两营;而义兵或散或留,留者听其自行征劝。由是公私用弊。又闽中遣使犒师,方国安怨唐王先杀浙使陈谦,辄收斩之。鲁王恐闽中来讨,定议抽兵,使张国维西出。别遣余煌视师江上,故人心益涣。

  是岁大旱,钱塘江水涸沙壅,浙抚张公存仁偶见浴于江者,或徒步往来,驰骑试之,水浅不及马腹,乃麾兵竟渡。时方国安犹有众数万,其精兵曰磨盘营,将出拒战;阮大铖在方营,私谓磨盘营兵曰:“若闻将军令乎?欲令汝曹共杀妻子以决死战。”营兵闻之,惧而先走,众遂大溃。绍兴破,张国维赴水死。大铖说国安欲执鲁王北降,使人守之,鲁王伺间脱走,与郑遵谦、熊汝霖随石浦守将张名振出海,投舟山。陈函辉走云峰山中,作绝命诗云:“生为大明之人,死为大明之鬼;笑指白云深处,萧然一无所累。”又云:“斩尽一生情种,独留性地灵光;古衲共参文佛,麻衣泣拜高皇。”从容笑语,自缢而死。

  鲁王之投舟山也,黄斌卿不纳;名振送之福宁,依郑彩。芝龙北降,彩与鲁王避之长垣。顺治戊子,彩兵因小愤,缚郑遵谦、熊汝霖投之江。至己丑岁,闽地悉定,彩亦弃鲁王去。明年正月,张名振复得舟山,迎鲁王居之。舟山破,鲁王随名振奔厦门,又别居彭湖岛。郑成功月馈银米,遇节上启,后渐疏慢。壬寅夏,成功病死,其年冬,鲁王亦卒。

  ◎郑成功之乱天启甲子,福建鹭门僧贯一掘地得古砖,背印两圆花突起,面刻隶字四行云:“草鸡夜鸣,长耳大尾;千头衔鼠,拍水而起。杀人如麻,血成海水;生女灭鸡,十亿相倚。起年灭年,六甲更始;庚小熙,太平八纪。”是时郑芝龙初入海为群盗也。芝龙字飞黄,泉州南安县石井人,其父绍祖为府吏。府之后有荔枝树,飞黄幼时,尝与弟自墙外以石子打荔枝,误中太守。太守擒治之,见其姿容秀异,笑曰:“法当封侯。”即释去。既长,益妩媚,音律樗蒲,靡不精好;因后母,为父所逐。有巨商携往海外,初至日本,为人缝纫以糊口。一日,积余赀三钱,偶遗于道,行求之不得而泣。适有倭妇新寡,乃长崎王族女也,夜感异梦,偶见芝龙,问得其故,悦其貌而私之,赠以金宝。芝龙始得自通于长崎王,王复爱之,遂以妇妻焉,生子森。久之,仍附巨商归,中途为盗所劫,盗魁颜振泉复爱之,任为头目。振泉死,众议所立,莫能决,乃插剑于斛米中,祝曰:“拜而剑动者,天所命也。”次至芝龙,剑忽跃出,众皆异之,遂推为魁。

  崇祯元年,受抚于熊文灿,授参将。八年,以弟芝豹(小字莽二)、芝彪(后改名鸿逵)皆骁勇善战,既破刘香老,升总兵,兄弟遂雄据海上。福藩立,封芝龙为靖海伯,后与苏观生、张肯堂等拥立唐王,进爵为侯。其子森,日本甥也,初入南安县学,考劣等,乃至江宁太学,执贽于钱谦益,谦益字之曰大木。

  唐藩僭号,见而奇之,始赐国姓,名成功。

  顺治丙戌,王师破福州,芝龙退保漳泉,洪内院啖以王爵,芝龙撤备约降,成功屡谏不听,密启王曰:“臣父臣叔,皆怀叵测,陛下宜自为计。”王曰:“若能从我行乎?”成功对曰:“臣从陛下,亦何能为?当捐躯别图以报陛下耳!”

  已而王师挟芝龙北,又侵辱其妇女,日本女自缢而死。成功由是怨恨,用夷法,剖母腹出肠秽而后殓。其年冬,遂据南澳,举兵反。南澳者,属香山县;大海中突起石埂,广十余丈,长六七里,相属不断如莲茎,中途有关,逾关而前,一洲宽衍如莲的。成功据为巢穴,而设演武场于厦门,往来攻劫海上诸城邑,官兵不能制。其部下分南郎北郎,南郎多闽广海盗,芝龙旧部曲;北郎则江浙人及所招中原剧盗,旗下逃丁也。朝廷患其剽劲,又念芝龙已先投诚,许割漳泉惠潮四府封之,令岛中发,成功谢曰:“大邦若存此弹丸,以延有明一线;请从安南朝鲜之例,不废职贡。若不以为然,则亦惟命是听。”

  壬辰五月,成功围漳州,城中食尽,死者数十万;其存者气息仅属,虽悲哭不能下一泪。至十月,金固山救至,始撤围退至海澄。癸巳夏,固山就攻之,海澄城坏,成功亲当矢石,督众力战,王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