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杨氏为我过于义,墨氏兼爱过于仁,仁义之过,孟子尚以夷狄遇之,诛之不少贷。同时有庄子者,著书自尧舜以下,无一不毁,毁孔子尤甚,诗书礼乐,刑名度数,举以为可废,其叛道害教非杨墨二氏比也。庄子蒙人,孟子邹人,其地又相属,各如不闻,如无其人,何哉?惟善学者能辨之。若曰庄子真诋孔子者,则非止不知庄子,亦不知孟子矣!
  孔子曰:“君君臣臣,君不君,臣不臣”,理也。孟子则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盖孔子不忍言者,孟子尽言之矣。
  孟子曰:“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元丰末年,诏以孟子配飨孔子庙,巍然冠冕,坐于颜子之次,师曾子坐席下,师子思立庑下,岂但行于长者之先哉?果孟子有神,其肯自违平生之言,必不敢享矣!
  老莱子闻穆公欲相子思,问曰:“若子事君,将何以为乎?”子思曰:“顺吾性而以道事之,无死亡焉。”老莱子曰:“不可。顺子之性也,子性清刚而傲不肖,且又无所死亡,非人臣也。”子思曰:“不肖,固人之所傲也。夫事君,道行言听,则可以有所死亡;道不行言不听,则亦不能事君,谓无死亡也。”老莱子曰:“不见夫齿乎!虽坚固,卒以相磨。舌柔顺,终以不敝。”子思曰:“吾不敢为舌,故不能事君。”予读子思书,知孟轲氏之刚,固有师也。司马文正公《太玄说》,其略曰:“扬子云真大儒者也!孔子既没,知圣人之道者,非子云而谁?孟与荀殆不足拟,况其余乎!观《玄》之书,明则极于人,幽则尽于神,大则包宇宙,细则入毛发,合天地人之道以为一。括其根本,示人所出,胎育万物而兼为之母。若地,履之而不可穷也;若海,挹之而不可竭也。盖天下之道,虽有善者,蔑以易此矣。考之于浑元之初而玄已生,察之于当今而玄非不行,穷之于天地之季而玄不可亡,叩之于万物之情而不漏,测之以鬼神之状而不违,概之以《六经》之言而不悖,藉使圣人复生,视《玄》必释然而叹,以为得己之心矣。乃知《玄》者以赞《易》也,非别为书与《易》角逐也。”予谓文正公以诚以谦为学之本,果子《玄》无所见,肯为此言乎!程伊川以《玄》为赞者,非也。伊川之门人以文正公不知先天之学者,亦非也。

  ●卷四司马文正公作《文中子补传》曰:文中子王通,字仲淹,河东龙门人。六代祖玄则,仕宋,历太仆、国子博士;兄玄谟,以将略显,而玄则用儒术进。玄则生焕,焕生蚪。齐高帝将受宋禅,诛袁粲,蚪由是北奔魏,魏孝文帝甚重之,累官至并州刺史,封晋阳公,谥曰穆,始家河、汾之间。蚪生彦,官至同州刺史。彦生杰,官至济州刺史,封安唐公,谥曰献。杰生隆,字伯高,隋开皇初,以国子博士待诏云龙门。隋文帝尝从容谓隆曰:“朕何如主?”隆曰:“陛下聪明神武,得之于天,发号施令,不尽稽古;虽负尧舜之资,终以不学为累。”帝默然有间,曰:“先生,朕之陆贾也。何以教朕?”隆乃著《兴衰要论》七篇,奏之。帝虽称善,亦不甚达也。历昌乐、猗氏、铜川令,弃官归,教授,卒于家。隆生通。自玄则以来,世传儒业,通幼明悟好学,受《书》于东海李育,受《诗》于会稽夏,受《礼》于河东关朗,受《乐》于北平霍汲,受《易》于族父仲华。仁寿三年,通始冠,西入长安,献《太平十二策》,帝召见,叹美之,然不能用,罢归,寻复征之,炀帝即位,又征之,皆称疾不至,专以教授为事,弟子自远方而至者甚众。乃著《礼论》二十五篇、《乐论》二十篇、《续书》百有五十篇、《续诗》三百六十篇、《元经》五十篇、《赞易》七十篇,谓之《王氏六经》。司徒杨素重其才行,劝之仕。通曰:“汾水之曲,有先人之敝庐足以庇风雨,薄田足以具誓粥,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年丰,通也受赐多矣,不愿仕也。”或谮通于素曰:“彼实慢公,公何敬焉?”素以问通,通曰:“使公可慢,则仆得矣;不可慢,则仆失矣。得失在仆,公何与焉!”素待之如初。右武候大将军贺若弼尝示之射,发无不中。通曰:“美哉,艺也。君子志道、据德、依仁,然后游于艺也。”弼不悦而去。通谓门人曰:“夫子矜而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纳言苏威好畜古器,通曰:“昔之好古者聚道,今之好古者聚物。”太学博士刘炫问《易》。通曰:“圣人之于《易》也,没身而已矣,况吾侪乎!”有仲长子光者,隐于河渚。尝曰:“在险而运奇,不若宅平而无为。”通以为知言。曰:“名愈消,德愈长,身愈退,道愈进,若人知之矣。”通见刘孝标《绝交论》曰:“惜乎,举任公而毁也,任公不可谓知人矣。”见《辨命论》曰:“人事废矣。”弟子薛收问:“恩不害义,俭不伤礼,何如?”通曰:“是汉文之所难也。废肉刑害于义,省之可也;衣弋绨伤于礼,中焉可也。”王孝逸曰:“天下皆争利而弃义,若之何?”通曰:“舍其所争,取其所弃,不亦君子乎!”或问人善。通曰:“知其善则称之,不善则对曰,未尝与久也。”贾琼问息谤。通曰:“无辨。”问止怨。曰:“不争。”故其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