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言两宫太后过失,不善用人;恭王、李相,泄泄沓沓,一以和为主,低首犬羊,绝不顾国家大体,罪皆可杀。言极切至,无所忌讳。慈禧太后阅而大怒,立命下狱,志在杀之。慈安太后不肯,曰:“杀之适成其直名,而我恶名遂为千秋万世所指摘。”谕政府问其有何话说,可再详陈。而杨公口吃,且慑于威,不能发一语,政府回奏无言。慈安太后曰:“想是震慑威赫之故,可谕其归,具疏上。”司马遂复缮奏,一一抉摘时政及和夷之弊。愈痛切,愈无忌讳。慈禧太后愈怒,愈欲杀之。慈安太后愈不肯,命仍以同知候补。
  当其上书时,自分必死。命家人具棺以待,及免罪,遂归。吁!大臣不言,小臣言之,时事可知矣。惜所闻未详,未得其两奏合读耳。

*捐举人
  宣宗时,夷务孔亟,国用颇不足,户部尚书孙瑞珍请开捐举人例,准其一体会试,每人银十万两。当时捐者二人,一为广东潘仕诚家,一为吾省黄宗模家。后御史某奏参曰:“自开捐以来,凡贩夫贱子与目不识丁者,皆可佩印绶,居民上,士人无不丧气。所恃者,科甲一途,尚堪鼓励人才耳。今举人复可捐,则寒窗攻苦之士,其气愈馁矣。孙瑞珍世代科第,不应忘其本来而献此谋,以失天下士心也。”宣宗阅之,立命停止。谕军机拟旨,已捐者毋庸撤销,但须圆其说以晓人。
  有援大臣功臣死后赐子孙举人之例以上者,宣宗曰:“祖宗开国以来,赐大臣功臣后嗣举人,实为旷典,矜重之至。或数十年而来有者,或数十人而不得者,语不相称。”
  忽有一章京某拟旨曰:“某某捐银若干,不过援年老诸生之例,赐以举人,以后永不为例。”宣宗大悦,谓得体统。盖本朝定例,生员年七十者,钦赐副榜;八十者,钦赐举人;九十者,钦赐进士翰林。近数十年来,增加年岁,冒滥者太多,遂改八十赐副榜,九十赐举人,百岁赐进士翰林。咸丰初,军饷支绌,复有议开此例者,始议举人价一万两,继议四千两,又议捐进士二万两,旋皆停止。自是四十年来,无言可此者。
  光绪十六年,直隶水灾。某县廪贡生庞元济捐赈银数千两,恳言不愿请奖,但求赏给举人,一体会试。李合肥谓今日赈捐,势成弩末,非破格优奖,不足以示鼓励,遂据情入奏。九月初一得旨,如所请。此例既开,则坐拥厚资者,无不涌跃输将,以冀观光礼部矣。所恨穷秀才无点金之术,不然,乡闱一场,皆可不入,而直试于春官矣。当开捐时,有议捐一百万,给封伯、子爵;捐五十万,给封男爵。然至今无一人捐者,以其银数太多故也。后刘岘庄制军捐银二十五万,政府方议所给,给以男爵,则仅得其半;给以他职,则早赐头品顶戴,更无在其上者。而制军奏忽至,谓只竭微忱,以助军需,不愿请奖。语颇恳挚,可谓真心好义,有楚子文毁家纡难之风矣。

*识左侯
  陶文毅为两江总督,好接引天下士,有知人之鉴。文襄罢第归,舟过金陵,往谒之。文毅一见,谈数语,大惊曰:“公他日功名位望当在我之上。如蒙不弃,愿申之以盟好,重之以婚姻。”文襄亦慨然允诺。人见一现任总督与一落第举人联亲,莫不惊讶。且闻文毅之言,皆不以为然。及今观之,文毅真知人也。

*戴熙善画
  浙江戴公熙,性高傲,不谐俗。工诗,尤精画法,名重一时。
  宣宗时,以翰林在南书房行走。同供职者有数人,性情言论皆格格不相入,争嫉之,尝訾毁其短。宣宗颇不悦。
  值端节,发团扇一柄,命南书房写。当时未分别何人,戴得而恭敬书上。宣宗谓:“某某何为不书?戴某何为书之?”及细阅,内有一“束”字,写成“棘”字一边,怒曰:“胡为中不写一横?不恭敬如是,岂足称南书房之任?”命退归旧职。戴翌日遂告病。宣宗愈怒,谓其负气,即命开缺归。自是以诗画自娱,不复出仕矣。

*识六王
  咸丰末,发逆糜烂于东南,捻匪、回逆蠢动于西北。朝中则肃顺、端华揽权纳贿,政自己出。社稷危如累卵。曾文正忧曰:“平外贼易,除内奸难。安得如公旦其人者为之,庶几辅整肃朝纲乎?”梅河帅时在军中,曰:“以予观之,其六王乎?”曰:“何由知之?”曰:“自古制大奸慝定大患难者,必先智深勇沉,不露声色,一旦猝发,则如迅雷不及掩耳,故未有不成功者。前日在京,值文宗生日,肃顺谓女乐不足以娱圣心,遂召四喜、三庆诸班入内演剧,其戏衣戏具数十箱,由午门入。五王谓恐箱中或混藏火药军器,不许入门。大骂肃顺以声色荧惑皇上,实奸臣之尤,行当设法除之。午门外无不闻之者,独六王简默不言,盖谓此时权不在手,不足以制之。倘发扬于外,为彼所反诬,奈何?予见五王之暴露,而知六王之沉静之能定大难也。”文正谓:“果如是,是真国家之福矣。”
  及文宗崩,穆宗立。果辅两宫太后,翦除肃党,佐成太平。然后叹河帅真得观人之法也。

*广东盗
  广东盗风之炽,甲于天下,虽外洋亦畏之。某年,士迫轮船行大海中,为所劫。杀尽夷人,掠去银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