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势家富室尤怨之,竟造蜚语,传入都中,竟撤任回京,而未终其事矣。甚矣,挽回弊俗之难也!

*散馆诗
  甘公如来,为涞水知县。值纯庙谒陵,太监搔扰百姓过甚,甘公执太监鞭之,与太监同锁见纯庙。纯庙初甚怒,继深叹其刚直有胆略,重用之,骤升至尚书。
  袁子才太史散馆时,为“因风想玉珂”题,太史有句云:“人似隔天河。”其刻画“想”字颇佳。而甘公谓诗虽佳,其心术必不正。必有才而轻佻者,黜之,散为知县。
  后又有某翰林散馆诗,题为“薰风自南来”,其破题第二句云:“南风句亦薰。”阅卷为旗下某公,见而斥之曰:“此人必好男色。”人问其故,曰:“以诗中言南风知之。”闻者不觉匿笑。盖都中好男色者,谓之好男风,乃男女之男,非南北之南也。某翰林素端方,竟因此散为知县。
  又有某翰林,诗中用“蜚声”二字,阅卷官某,平日学问半明半暗,见而黜之曰:“蜚乃臭虫,读为匪,仄声也,失粘。”亦散为知县。
  袁太史本风流放荡,甘公因一语决其终身,而此二人则冤甚矣!

*换和约
  咸丰十年,美酋至天津换和约。梅小岩河帅时为吏部主事,朝廷命同某主事执约往换。美酋献约,河帅阅之曰:“伪也。”美酋不服。河帅历历指其伪迹,与之抗辩,气稍屈,始曰:“乃抄来者,真约在国中,往返取来,非一年不能换。”河帅曰:“俟一年再换,又何妨?”其实真约已带来,故以假者戏侮中国耳。而当时天津大员,皆悚惧无敢言者。美酋见河帅辩论侃侃,遂出真者换之。而河帅以此知名矣。

*造船
  中州周沐润,名进士也。宰苏州长洲县时,有名妓褚富金,常召至署侑觞,昵爱之,赠以联语云:“我富才华卿富艳,兼金身价断金交。”为御史奏参革职,发遣新疆,褚随之往,余别有传记其事。后经赦回,复职,仍宰苏州常熟县。
  张忠武殉节丹阳后,贼由常州窜姑苏一带,周即招民勇,为保城计,贼至围之,死守不破。时寇氛满地,米价日昂。大军驻上海,信息难通。周乃创造脚带船,日往上海报米价。其船长仅丈馀,广仅三尺馀,蓬高仅二尺馀。内仅可卧二人,不能坐,坐即欹侧。驾船者在船头,亦卧下,用两脚踏棹行。棹约长七八尺,一踏即行二三丈,昼夜可走二百数十里。姑苏乡村,皆有港汊,而浅狭者甚多。欲往探米价,船大难入,船小亦缓。惟此船可曲折穿过,而又捷速。故通信之便,无便于此者。以风流名士,而有此经济,可措诸实用,人固未可以一节少之也。
  又上海知县黄冕,初以失守城池,充发新疆,后亦赦回,在曾文正营中效用。创造舢板船,以攻贼舟。其船长可二丈内外,广可六七八尺,底微尖,头平,中、左、右可安炮,尾稍昂,出水二尺馀。上有舱,可住二人。两旁用桡十,或十二、十四不等,兵士掉之,其行如飞。安桅处近船头一分,离尾二分。无蓬,夜架帐,昼收。前后左右,灵变如意。杨、彭诸公以水师破贼者,皆此船之力也。黄君之功,真不小矣。

*不食燕窝
  彭刚直贫时,母欲食燕窝不得。贵后,赴大宴,遂不忍食此菜。军中闻母讣,只身徒步归守制。袖一铜锤十二斤,以备不测。其巡阅长江也,制一小艇,倏江南,倏湖广,倏江西,来不知,去不识。提镇以下,得其劣迹,动即参杀,人莫不慄慄。船小仅四座,客四人至,己即坐门限上以陪。

*彭刚直
  曾文正称彭玉麟为奇男子,予观其生平二事,有英杰所不能为者,诚哉是言也!
  左文襄克服浙江,扫荡闽寇,肃清新疆全境,功在诸将上,封侯入觐,与李合肥积不相能。某公请赴宴,合肥亦在座,故事:非翰林不入相。嘉道间,杨公遇春平教匪,擒张格耳,有大功,封昭勇侯。宣宗念其功不已,欲以使相酬之。曾文正谏曰:“宰相赞助圣德,燮理阴阳,非酬勋之具。其爵而以公封之,则可;任其位而以相予之,则不可。”宣宗犹不允,文正以死争,乃已。合肥翰林,文襄举人,合肥微辞傲之曰:“公伟业盖世,进封侯而封公,余不敢望,惟端揆一位,恐应让余一筹。”文襄默然。自是心怏快,颇露其意于朝臣,谓非入阁则气难平。太后旋知之,即赐进士翰林,拜东阁大学士,心遂慊然而无憾。盖虽有所激,而实功名之念,未能忘于中也。
  刚直则不然,予读其辞按察使、辞巡抚、辞总督、辞尚书诸疏,语出肺肝,字字恳挚,非同矫激。然国家有事,朝呼夕至,尽心竭力,不避艰险。事平仍遂其初志,不肯言一劳,不肯居一官。如此实心为国,不受爵位,文襄尚不能及,何论馀子?此一奇也。
  乱平后,长江水师漫无统纪。太后命刚直总摄之,许以便宜从事,遂不复辞。严立章程,凡泊舟之处,十里、二十里不等,分布炮船数只,画界而守。界内有盗案出,带炮船之武弁,立即正法。先伯兄奉政公官都中,挈眷回南。予廷试后,由运河同归,出瓜州,随黄天荡岸侧走。忽搁浅,俟夜半乘潮进,前后十教里无船只,孤舟独系。三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