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上疏),两国兵交,聘问之使,往来其间,利败之几,岂一端尽哉!(袁忠节跋胡忠简遗象研拓文书后)

  ○袁昶贻书袁忠节公在京曹日,才名甚盛,而实笃志于身心性命之学。余尝闻其绪论,心折之。一日以书贻余曰:“方今九流混浊,人才衰少之会,必得笃实慈祥有大根器者,起而相摩相荡,乃足以消世变而引善机。君以太邱蝉嫣之门地,负沉深笃雅之姿,天之予君者厚,则所以自待者自不应薄。区区之窃望于先生者,重远之学,阔大之规,而非所望于刻雕众形无实之言也。窃谓近代名流之学,非所以期高流,其唯潜斋先生、沈端恪之遗书乎!”余服膺斯语,而汩于世法,未由实践,愧负良友多矣。

  ○袁昶论学忠节师事刘融斋先生,服膺其说,屡见于文字中。其论为学之方,尤足为后学准的。尝见其与宗人敬斋观察书牍卅余通,录其二则,云:为学之方,鄙意以为两汉至今,风气屡变。凡前人立一宗旨,皆有致用方略,不可偏废。正须集长去短,博采兼收,如九流有九流之用。西汉人主阴阳五行,多喜黄老;东汉人多主训诂;陆子静、王文成用曹溪宗旨;国朝诸老,先多讲考证,皆各有派头,各有方略。至于北宋义理之学,又元和以来,降及虞道园、归熙甫,至近代方氏、姚氏为古文之学,尤为学术穿线统宗之处。近年论经济之学,以曾文正为正轨,左文襄才气优于问学,似不逮远甚。论经义,以陈兰甫为正轨。论古文,以姚姬传氏为正轨。此三家之书,子弟能熟读,亦可以束身自立,独往独来于浊世之中。若夫经师家法门径,亦不可不知其梗概。文笔之事,去病求利,亦吾身之甲胄干橹也。

  夙昔雅信曾文正公云:“功业之事,天命居其七,人力居其三。学问之事,人力居其七,天命居其三。”此知命之谈也。盖功业之来,全视乎时,读子云《解嘲篇》,可知其理。仕途亦由命定,不可强求。惟学问尽其在我,可以自我为政。第成器与否,亦视根器之大小,年力之修短为衡。古今学者如牛毛,成者如麟角,可太息也。我辈年已□□,去者如此,来者可知。功业二字,不必寓之梦寐,徒劳烦扰矣,惟力学以希炳烛之明,其可乎!

  ○袁昶书牍二则中材以下,非有盘根错节之遇,贫贱忧戚淬厉玉成之境,鲜有能自立者。如于北溟宰罗城,郝浴穷居尚阳堡,使之困心衡虑,体认本来面目,刊落浮华,鞭辟入里,乃得治心养气工夫,而后德慧术智生焉。若置之丰腆安逸之地,愚者固靡然结习,贤者亦筋骨不坚,最为败坏人才之具。

  分一日光阴,以其日力精力之半游心于无为法,以其半程功于有为法,动与静交相养,智与愉交相养,藏修息游,量力而动。如是则和理日济,荣卫之间,血气融通,蠲除烦苛,精气不竭,而应务不穷。(袁忠节公书牍)

  ○陈豪训子语接物处事,随固不可,激亦不宜,郭有道贞不绝俗;吾又尝刻小印文,曰“夷惠之间”,可知吾之志也。然此中却顺实有贞力,否则随俗而靡矣。又曰:于己,则是之中求其或有未是;于人,则不是之中求其亦有是。古人尝谓诸葛公三代下一人,其教子只“澹泊宁静”四字。又曰:才须学也,才赋于天,学勉于人,可以自主。

  人之志气,固贵自立,而亦关乎精神兴趣。发愤忘食即是精神,乐以忘忧便是兴趣。

  心总不能无所安著,既不著于读书做人,即轶于规矩之外。

  骄之一字,误尽古今人物。周公尚不能骄,况下此万万。

  我生平不肯向人称贫,不欲轻受人惠。

  从来绝大事功,皆从平实做出来,未有不平不实浮夸诞妄而能有成者。

  近来人总胶漆于一私,所言或公,及治事便营私。(陈蓝洲训子语)

  ○王燧巧黠乾隆《杭州府志》成于杭州知府仪征郑枫人。先是,邵暗谷齐然尝创修,已具稿,未刊而邵公卒,继事者为王燧,以己意窜易之,故今印本有异同。未几王败,所刻本遂不行,郑公乃赓续成之。邵公以文学起家,温然儒吏,巡抚王望恶其迂拙,百计窘辱之,邵公忧愤以没。如皋王燧,巧黠人也,觊得是缺,阴挤邵,邵殁,王遂权知府事。相传王受事日,入内署,瞥见邵公衣冠出,手批其颊,悚惧不敢入署,假盐运分司署居之。未几,巡抚被逮,王亦见法。闻王最工逢迎,多机智。一日,巡抚命两县令置竹榻,欲久用光泽之竹而未经人坐卧者,索之急,县令计无所出,请于守。守曰:“易易耳!市上线铺理线竹具,多年久极光泽,可以新竹遍易之,顷刻可成也。”如其言,巡抚大悦。其警巧多类此。沈丈辅之云。

  ○扶乩世传扶乩率有仙人降其处,其实真仙孰与人间事,殆灵鬼托之耳!然其言往往有可动人者。杭州某孝廉游食京师,后以赀得内阁中书,而不迎养其母,书问亦罕达。庚申贼破杭州,乃仓皇归,觅其母不得。有请乩者,往焉,询母存否?盘中书云:“仕则慕君,便把庭帏冷落,清夜自思,能不潸潸否?贫而为禄,亦仕之常,但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此言何解?尔问尔母,尔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