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得之矍然。已乃敛容起谢曰:“某无状,敢不奉教。然华元事,莫未至是否?”闻者无不服公大度,能受意外之言也。
余见大父时家居及燕见宾客,率多顶帽而系勒帛,犹未甚服背子。帽下戴小冠簪,以帛作横幅约发,号“额子”。处室中,则去帽见冠簪,或用头巾也。古者士皆冠,帽乃冠之遗制。头巾,贱者不冠之服耳!勒帛,亦有垂绅之意,虽施之外不为简。背子,本半臂,武士服,何取于礼乎?或云,勒帛不便于笏,故稍易背子,然须用上襟,掖下与背皆垂带。余大观间见宰执接堂吏,押文书,犹冠帽用背子,今亦废矣。而背子又引为长袖,与半臂制亦不同。头裹,贱者巾;衣,武士服。而习俗之久,不以为异。古礼之废,大抵类此也。
刘丞相挚,家法俭素,闺门雍睦。凡冠巾衣服制度,自其先世以来,常守一法,不随时增损。故承平时,其子弟杂处士大夫间,望而知其为刘氏也。数十年来,衣冠诡异,虽故老达官,亦不免与市井喧浮略同,而不以为非。
旧凤翔县出纟舀,以紧细如箸者为贵。近岁衣道服者,纟舀以大为美,围率三四寸,长二丈余,重复腰间至五七返,以真茸为之。一纟舀有直十余千者,此何理也。
赵清献公每夜常烧天香,必擎炉默告,若有所秘祝者然。客有疑而问公,公曰:“无他,吾自少昼日所为,夜必裒敛,奏知上帝。”已而复曰:“苍苍渺冥,吾一夫区区之诚,安知必能尽达?姑亦自防检,使不可奏者如有所畏,不敢为耳。”有周竦者,尝为公门客,为余言之。
杜祁公罢相,居南京,无宅,假驿舍居之数年。讫公薨,卒不迁。亦不营生事,止食其俸而已。然闾里吉凶庆吊,与亲识之道南京者,相与燕劳,问遗之礼,未尝废。公薨,夫人相里氏以绝俸不能自给,始尽出其箧中所有,易房服钱二千。公本遗腹子,其母后改适河阳人。公为前母子不容,因逃河阳,依其母佣书于济源。富人相里氏一见奇之,遂妻以女云。
范文正公四子,长曰纯,有奇才。方公始为西帅时,已能佐公治军,早死。其次即忠宣、夷叟、德孺也。尝为人言:纯仁得吾之忠,纯礼得吾之正,纯粹得吾之材。忠宣以身任国,世固知之;夷叟简默寡言笑,虽家居独坐一室,或终日不出;德孺继公帅西方为名将,卒如其言云。
前辈多知人,或云亦各有术,但不言耳。夏文庄公知蕲州,庞庄敏公为司法,尝得时疾在告。方数日,忽吏报庄敏死矣。文庄大骇,曰:“此人当为宰相,安得便死?”吏言其家已发哀。文庄曰:“不然。”即自往见,取烛视其面,曰:“未合死。”召医语之曰:“此阳症伤寒,汝等不善治,误尔。”亟取承气汤灌之。有顷,庄敏果苏,自此遂无恙,世多传以为异。张康节公升、田枢密况,出处虽不同,其微时皆文庄所荐也。
范文正公用人,多取气节,阔略细故,如孙威敏、滕达道之徒,皆深所厚者。为帅府辟置,多谪籍未牵叙人。或以问公,公曰:“人之有才能无瑕者,自应用于宰相;惟实有可用,不幸陷于过失者,不因事起之,则遂为废人矣。”世咸多公此意。凡军伍以杂犯降黜者,例皆改刺龙骑指挥。故时当权者,每惮公废法建请,难于尽从,因戏为之为“龙骑指挥使”云。
王右丞正仲口吃,遇奏对则如流。欧阳文忠近视,常时读书甚艰,惟使人读而听之。在政府数年,每进文字,亦如常人,不以为异。贵人真自有相也。余为郎官时,尝遇视朔过殿,有御史为巡使者,法当独立于殿庭之南,北向以察百官失仪。其人久在学校,素矜慎。始引就位,辄无故仆地;既掖而起,又仆,如是者三。上遥望以为疾作,亟命卫士数人扶出。逮至殿门,步行如常,问之,曰:“自不能晓,但觉足弱耳。”其人官后亦不显,亦其相然也。
崇宁中,蔡鲁公当国。士人有陈献利害者,末云:“伏望闲燕,特赐省览。”有得之欲谗公者,密摘以白上,曰:“清闲之燕,非人臣所得称,而鲁公受之不以闻。”鲁公引《礼》“孔子闲居”,“仲尼燕居”自辨,乃得释。
司马温公自少称“迂叟”,著《迂书》四十一篇。韩魏公晚号“安阳戆叟”,文潞公号“伊叟”,欧阳文忠公号“六一居士”,以琴、棋、书、酒、集古碑为五,而自当其一,尝著《六一居士传》。苏子瞻谪黄州,号“东坡居士”,东坡其所居地也。晚又号“老泉山人”,以眉山先茔有老翁泉,故云。子由有岭外归许下,号“颍滨遗老”,亦自为传。家有遗老斋,盖元人至子由,存者无几矣。
王禹玉作《庞颍公神道碑》,其家送润笔金帛外,参以古书名画三十种,杜荀鹤及第时试卷,亦是一种。
章郇公高祖母练氏,其夫均,为王审知偏将,领军守西岩。一日,盗至,不能敌,遣二亲校清兵于审知,后期不至,将斩之。练氏为请不得,即密取奁中金遗二校,急使逃去,二校奔南唐。会王氏国乱,李景即遣兵攻福州,时均已卒矣。二校闻练氏在,亟遣人赍金帛招之使出,曰:“吾翌日且屠此城,若不出,即并及矣。”练氏返金帛不纳,曰:“为我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