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一志诵经,可乎?若意欲修善,当存心忠孝,不越分违法,自然有福。如无是数者,而望有福无祸,得乎?若闲暇之际,口欲诵念,则太祖皇帝御制《武臣大诰》等书,其中皆趋吉避凶保富贵之道,尔取读诵,亦于身家有益矣。今后若仍于宿卫之所诵经者,必罪不宥。”

  成祖以皇长孙出阁讲学,召翰林诸臣,谕之曰:“人于学问,常以先入之言为主。朕长孙天资明睿,尔等宜尽心开导,凡经史所载孝弟仁义,与夫帝王大训可以经纶天下者,日与讲说。浸渍之久,涵养之深,则德性纯而器识广,他日所资甚大,不必如儒生绎章句工文辞为能也。”

  成祖与群臣论政事,每至坐久,或言“语多伤气,非调养之道,当务简默为贵。”成祖曰:“人君固贵简默,但天下之大,民之休戚,事之利害,必广询博访然后得之,非好多言也,不如是不足以尽群情。”

  永乐时,武昌僧欲修观音阁以祝圣寿,成祖不从,曰:“人修短有定数,祸福由所行,所行诚善,福不祝当自至;不善,祸非祝所能去。人但务为善,何假外求哉!”

  永乐时,开平卫卒蒋文霆言:“王者以天下为家,以百姓为子,今有司岁办各色物料,名为和买,其实强取于民,万不偿一。若其土产,尚可措办,非土地所有,须多方征求,以致倾财破产。今后有司妄取民一钱者,以受财枉法论。其各色物料非土地所有者,禁勿取。”从之。

  成祖谓都御史陈瑛曰:“国之本在民,民无食是伤其本。朕自嗣位以来,夙夜以安养生民为心,每岁春初及农隙之时,敕郡县浚河渠,修筑圩岸陂池,捕蝗蝝。遇有饥荒,即加赈济。比者河南郡县荐罹旱涝,有司匿不以闻。又有言雨旸时若禾稼茂实者,及遣人视之,民所收有十不及四五者,有十不及一者,亦有掇草实为食者。闻之恻然,亟命发粟赈之,已有饥死者矣。此亦朕任用匪人之过,已悉置于法。其榜谕天下有司,自今民间水旱灾伤不以闻者,必罪不宥。”

  成祖尝谓侍臣曰:“闻近俗之弊,严于事佛,而简于事其先,此教化不明之过。联于奉先殿旦夕祗谒,未尝敢慢,或有微恙,亦力疾行礼。世人于佛老,竭力承奉,而于奉先之礼简略者,盖溺于祸福之说而昧其本也。率而正之,正当自联始耳。”

  成祖尝谓都察院臣曰:“自昔阉宦弄权,假朝廷之号令,擅调军马,私役人民,以逞威福,生事造衅,倾覆宗社者多矣。我太祖皇帝监前代之失,立纲纪,明号令,调发军马,必以御宝文书。联即位以来,一遵旧制,爱恤军民,首诏天下,一军一民,不许擅差。复命所司,严切禁约。去年曾命内使李进往山西采天花,此一时之过,后甚悔之,更不令采。近闻李进诈传诏旨,伪作勘合,于彼召集军民复以采天花为名,假公营私,大为军民之害,及今炎暑之月亦不散遣。计李进所为,与昔之弄权者何异?若后来仿效益多,朝廷威福之柄下移,嗣君何以统治天下?今进所为,所在军民官都不奏来,此亦与胡、蓝、齐、黄欲坏国家事者何异?尔即差御史二员径诣山西,将李进一干为非之人鞫问明白,械送京师,必置重法。若都司、布政司有干涉者,并鞫治之,虽关皇亲亦不恕。仍令御史用心推治,不可容纵。”

  文皇后弟徐增寿,靖难时,阴有翊戴功,为建文君所害。成祖正位,将追命之爵以语后,后力言不可,后追封定国公,命其子景荣袭爵。乃以告后,后曰:“此上之大德,然非妾志也。”其高识如此。

  文皇后尝问成祖:“陛下日与共图政理谁何?”成祖曰:“六卿治政务,翰林职论思典词命,皆朝夕左右者也。”因请悉赐其命妇冠服钞币,且谕之曰:“妻之事夫,其道岂止于衣服馈食,必有德行之助焉。古之公侯夫人及大夫士之妻,助成其夫之德化,有形于诗歌,有载诸史传者矣。古今人岂相远哉?常情,朋友之言,有从有违。夫妇之言,婉顺易入。吾在宫中,旦夕侍上,未尝不以生民为念,每承顾问,多见听纳。今上所以共图理道者,六卿翰林之臣数辈。诸命妇可不有以翼赞于内乎?百姓安则国家安,国家安则君臣同享富贵,泽被子孙矣。”

  嘉定县僧会司言,旧有僧六百余人,今仅存其半,请以民之愿为僧者给度。成祖谕礼部臣曰:“国家之民,服田力穑,养父母,出租税以供国用。僧坐食于民,何补国家?度民为僧,旧有禁令,违者必罪。”

  成祖与侍臣论及养身之道,曰:“人但能清心寡欲,使气和体平,疾病自少。如神仙家服药导引,只可少病,岂有长生不死之理?近世有一种疲精劳神佞佛求寿,又愚之甚也。”

  守卫卒有自陈母病笃乞假省视者,成祖曰:“何不早言?”曰:“昨告守卫官,不听。”成祖大怒,曰:“父母病而不听归,彼非父母所生耶?在朕前尚尔,况远外哉!谪其官戍边。”

  永乐六年春,福建二司以柏生花为瑞来奏,成祖赐敕责之曰:“朕主宰天下,于生民休戚未能遍知,故委任尔等镇抚藩方,以图安辑,而乃肆志安逸,于军民疾苦,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