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先事而虑,其意深矣。朕每观是篇,必反覆详味,求古人之用心,尝命儒臣书于殿壁,朝夕省阅,以为鉴戒。今日讲此,深惬朕心,闻之愈益警惕。”

  太祖尝命儒臣历考旧章,上自朝廷下至臣庶,冠婚丧祭之仪,服舍器用之制,各有等差,著为条格。书成,赐名《礼制集要》。其目十有三,曰冠服、房屋、器皿、伞盖、床帐,弓矢、鞍辔、仪从、奴婢、俸禄、奏启本式、署押体式,颁布中外,使各遵守。

  太祖观《唐书》,至宦者鱼朝恩恃功无惮,谓侍臣曰:“当时坐不当使此辈掌兵政,故恣肆暴横,然其时李辅国、程元振及朝恩数辈,势皆极盛,代宗一旦去之,如孤雏腐鼠。大抵小人窃柄,人主苟能决意,去之亦有何难?但在断不断尔。”又曰:“汉末之时,宦官虽号骄纵,尚无兵权,故凡所为,不过假人主之名,以浊乱四海。至唐世,以兵柄授之,驯至权势之盛,劫胁天子,废兴在其掌握。大抵此曹只充使令,岂可使之当要路,执政操权,擅作威福?朕深鉴前辙,自左右服役之外,重者不过俾传命四方而已。彼既无威福可以动人,岂能为患?但遇有罪,必罚无赦,彼自不敢骄纵也。”

  太祖以功臣之家不循礼,往往奢侈自纵,以致覆亡,虽屡加戒饬,终莫之省。乃命翰林儒臣取唐宋旧制及国初以来所定礼仪,参酌损益,编类成书。凡勋旧之家,坟茔碑碣丈尺,房屋间架,及食禄之家货殖禁例,皆有定制。命曰:“稽古定制,颁功臣之家,俾遵行之。”

  太祖谕侍读张信、侍讲戴德彝曰:“官翰林者,虽以论思为职,然既列近侍,旦夕在朕左右,凡国家政治得失,生民利病,当知无不言。昔唐陆贽、崔群、李绛之徒在翰林,皆能正言谠论,补益当时,显闻后世。尔等当以古人自期,毋负朕擢用之意。”

  太祖因朝罢,与侍臣论民间事,曰:“四民之业,莫劳于农,终岁勤动,稍得休息。时和岁丰,数口之家,犹可足食。不幸水旱,年谷不登,则举家饥困。朕一食一衣,则念稼穑机杼之勤。尔等居有广厦,乘有肥马,衣有文绣,食有膏梁,当念民劳。大抵百姓足而后国富,百姓逸而后国安,未有民困穷而国富安者。尔等其思佐朕裕民之道,庶几食禄无愧。”

  太祖尝谕晋王、燕王以备边十事,内一款:“今年屯种,自东胜至开平,开平至大宁、广宁,须于五月一报禾苗长养何如,七月再报结实何如,十月又报所收子粒若干。一岁三报,不惟使朕知边储虚实,而屯军亦不至懈力矣。”按圣祖之留心屯政如此,今何独不然?

  太祖尝命楚王、湘王帅师征古州洞蛮,敕之曰:“尊居王位,安享富贵,宫室衣服舆马之奉,皆民力所供,而不能为民御灾捍患,则鬼神必怒,百姓必怨,福禄将薄矣。若能奋威武除民患,山川鬼神亦将助顺,福禄庶可悠久。”

  太祖尝谕晋王等六王曰:“尔等受封朔土,藩屏朝廷,吾今略与尔谋。或今岁,或二三岁,大军未会,止是本护卫及都司行都司军马多不过一二万,倘遇胡马十数万寇边,不宜与战。或收入壁垒,或据山谷险隘之处夹以步兵,深伏以待之。彼见我不与之战,必四出抄掠,俟其骄怠分散,队伍不严,我以马步邀截要道,破之必矣。若一见胡马,辄以三五千或一二万轻与之战,岂特不能胜之,必至失利。”

  太祖谕群臣曰:“凡人所为,不能无过举,但当平其心,则可以知其过矣。其心本公,所为之事或缪,此则识见未至,致有过误。若缘私意而所行有谬戾者,此特故为耳。君子小人之过,于此可见。然君子之过,虽微必彰;小人之过,虽大弗形。盖君子直道而行,固无所回互;小人巧于修饰,固多所隐蔽。人君苟不察其微,则君子小人莫能辨别。”又曰:“朕观往昔,议论于廷有忤人主之意者,必君子也;其顺从人主之意者,必小人也。以忤己而怒之,以顺己而悦之,故小人得幸,而君子见斥矣。人主取人,权衡在己,当兼取于众论,不可以一时之喜怒为进退。”

  洪武三十年敕户部,凡天下积年逋赋,皆许随土地所便,折收绢布金银等物,以免民转运之劳。

  太祖于奉天门见散骑舍人衣极鲜丽,问制用几何,曰:“五百贯。”责之曰:“农夫寒耕暑耘,早作夜息,蚕妇缲丝缉麻,缕积寸成,其劳既已甚矣。及登场下机,公私逋索交至,竟不能为已有,食惟粗粝,衣惟垢敝而已。今汝席父兄之庇,生长膏梁纨绮之下,农桑勤苦,邈无闻知。一衣制及五百贯,此农民数口之家一岁之资也,而尔费之于一衣,骄奢若此,岂不暴殄?自今切戒之。”

  洪武间,行人高稹陕西巡察私茶回,备言道路人民疾苦。太祖喜曰:“古之使者,以览观风俗咨询民情为务,今稹亦可谓能利国富民矣。”擢鸿胪寺丞。”

  太祖以山东、河南民多惰于农事,以致衣食不给,乃遣人材分诣各县,督其耕种。仍令籍其丁男所种田地与所收谷菽之数来闻。”

  洪武三十一年四月,太祖享太庙毕,步出庙门,徘徊顾立,指桐梓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