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邪始言似忠,及其久也,则正人不能胜矣。谗邪胜正人,非国家美事。人君知其然,当力去之。不然则根柢日深,为害不浅矣。”

  太祖闻大学士吴沈讲《周书》,“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曰:“甚矣,国家不可有小人,有小人必败君子。故唐虞用禹稷必去四凶,鲁用仲尼必去少正卯。国家不幸有小人,如人畜毒药,不急去之,必为身患。小人巧于悦上,忍于贼下。人君若但喜其能顺适己意,任其所为而不问,以为怨将在彼。譬如犬马伤人,人不怨畜犬马者乎!”又曰:“小人善于逢迎,彼知人主所乐为者,不顾非义,乃牵合傅会曰‘是不可不为’;如人主不乐为者,不顾有益于天下国家,亦必牵合傅会曰‘是必不可为’。此诚国之贼也。”

  太祖尝谓皇太子、诸王曰:“纯良之臣,国之宝也;残暴之臣,国之蠹也。自古纯良者为国造福,残暴者为国致殃。何谓纯良?处心公忠,临民岂弟,虽才有不逮者,亦不至于伤物。所谓日计不足,月计有余者也。何谓残暴?恣睢搏击,遇事风生,锻炼刑狱,掊克聚敛。虽若快意一时,而所伤甚多。故武帝任张汤而政事衰,光武褒卓茂而工业盛。此事甚明,可为深鉴。”。

  太祖谓吏部臣曰:“近内外官员有以微罪罢免者,其中多明经老成练达政务,一旦废黜,不得展尽其才能,朕甚惜之。”于是凡罢免官通经术有才干者,悉起送京师,擢居显职。

  洪武十七年二月,定诸司文移纸式。凡奏本纸高一尺三寸。一品、二品衙门,文移纸三等,皆高二尺五寸,长五尺为一等,四尺为一等,三尺为一等;案验纸二等,皆长二尺五寸,高一尺八寸为一等,二尺为一等。三品至五品衙门,文移纸高二尺,长二尺;案验纸高一尺八寸,长二尺五寸。六品、七品衙门,文移纸高一尺八寸,长二尺五寸;案验纸高一尺六寸,长二尺。八品、九品与未入流衙门,文移纸高一尺六寸,长二尺;案验纸高一尺四寸,长一尺八寸。不如式者罪之。

  太祖尝谕侍臣曰:“天下无难治,惟君臣同心一德,则庶事理而兆民安矣。唐虞三代之时,君臣同德,故能致雍熙太和之盛。后世治不如古,君臣之间,两相猜忌,上下乖隔,情意不孚。君言善而臣违之,臣论是而君哄之,如此欲臻至治,胡可得也?朕今简用贤能,以任天下之政。思与卿等求如古之君臣,同心一德,协于政治,以康济斯民,卿等勉之。”

  太祖谓谏议大夫唐铎曰:“人有公私好恶不齐,故其言有邪有正。正言务规谏,邪言务谤谀。谤言近于忠,谀言近于爱。惟不惑于谤言,则德日聪而谗人自去;不眩于谀言,则智益明而佞人自绝矣。”又曰:“朕日总万几,所行得失,非从人言,何由以知?故广开言路,以来众言。言有善者则奖而用之,言之非实亦不之罪。惟谗佞面谀者,决不可容也。”

  洪武十七年七月,敕内官勿预外事,凡诸司勿与内官监文移往来。太祖因谓侍臣曰:“为政必先谨内外之防,绝党与之私,庶得朝廷清明,纪纲振肃。前代人君不鉴于此,纵宦寺与外臣交通,觇视动静,夤缘为奸,假窃威权,以乱国家,其为害非细故也。间有奋发欲去之者,势不得行,反受其祸,延及善类。汉唐之事,深可鉴也。夫仁者治于未乱,智者见于未形。朕为此举,所以戒未然耳。”

  太祖尝谓待诏朱善等曰:“人君能以天下之好恶为好恶则公,以天下之知识为知识则明。”又曰:“人之常情,多矜己能,好言人过。君子则不然,扬人之善,不矜己之善;贷人之过,不贷己之过。”又曰:“万事不可以耳目察,惟虚心以应之;万方不可以智力服,惟诚心以待之。”

  太祖谓廷臣曰:“治天下者,不尽人之财,使人有余财;不尽人之力,使人有余力。斯二者,人皆知之。至于不尽人之情,使人得以适其情,人或未知也。夫使人得以适其情者,不以吾之所欲而妨人之所欲。盖求竭吾之所欲者,所求必得而所禁必行,如此则人有不堪。于是求有所不得,禁有所不止。则下之奉上者,其情竭;而上之待下者,其情疏矣。上下之情乖而国欲治者,不可得也。”

  洪武时,命户部以山东盐召商中卖,仍听民买食。尚书郭桓言:“若从民买食,必亏课额。”太祖曰:“天之生财,本以养民,国家禁防,以制其欲息其争耳。苟便于民,何拘细利?求以利官,必致损民。宜从其便。”

  太祖谓刑部臣曰:“刑者,人君用之以防民。君之于民,如天之于物。天之道,春生秋敛,而论天之德,则曰生;君之道,仁育义制,而论君之德,则曰仁。夫王良善御,岂在于策?周公善治,岂在于刑?所谓刑者,辅治之具,是以用之不可不详。故每令三审五覆,无非求其生而已。”

  太祖谓侍臣曰:“责难之词,人所难受,明君受之为无难;谄谀之语,人所易从,昏主信之为易入。朕观唐虞君臣,赓歌责难之际,气象雍容。后世以谄谀相欢,如陈后主、江总辈,汗秽简策,贻笑千古。此诚可为戒。”

  洪武十八年二月,太祖以当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