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愿始终如此。”太祖喜曰:“此言甚善。他人能言,或惟及于目前,而不能及于久远;或能及其已然,而不能及于将然。今思颜见我能行于前,而虑我不能行于后,信能尽忠于我也。”乃赐之币。

  句容有虎为民害者,太祖遣人捕获之,令养于民间,饲以犬。宋思颜以为扰民无益,太祖欣然,即命取二虎一熊杀之,分其肉赐百官。

  越国公胡大海尝言:“吾武人不读书,然吾行军惟知有三事:不杀人,不虏人妇女,不焚毁人庐舍。”故其军一出远近皆趋附之,可为行兵者之法。

  佥院常遇春守金华,其部将有扰民者,衢州总制王恺执而挞之市。遇春怒,使人让之。恺曰:“民者国之本,将军上股肱,肯令伤其本乎?挞一部将而万民安,亦将军所乐闻也。”遇春谢之。

  太祖初命诸将于龙江等处屯田,惟康茂才所屯充仞。乃下令申谕诸将曰:“兴国之本在于强兵足食。昔汉武以屯田定西戎;魏武以务农足军食。定伯兴王,莫不由此。兵兴以来,民无宁居,连年饥馑,田地荒芜。若兵食尽资于民,则力重困,故令尔将士且耕且战,数年以来,未见功绪。惟茂才所屯,得谷一万五千余,以给军饷,尚余七千。以此较彼,地力均而入有多寡,盖人力有勤惰故耳。自今宜及时开垦,以收地利,庶兵食充足,国有所赖。”

  太祖谓中书省臣曰:“自古圣帝明王建邦设都,必得贤士大夫相与周旋,以成至治。今土宇日广,文武并用,卓荦奇伟之士世岂无之?或隐于山林,或藏于士伍,非在上者开导引拔之,则在下者无以自见。自今有能上书陈言敷宣治道武略出众者,参军及都督府俱以名闻。若其人虽不能文章,而识见可取,许谒阙面陈其事,吾将试之。”

  太祖谓左相国徐达曰:“礼法国之纪纲,礼法正则人志定,上下安。建国之初,此为先务。吾昔起兵濠梁,见当时之将皆无礼法,恣情任私,纵为暴乱,不知驭下之道,是以卒至于亡。今吾所任将帅,即与定名分,明号令,故诸将皆听命。尔等为吾辅相,当守此道,无谨于始而忽于终也。”

  太祖尝谓群臣曰:“剽悍骄暴,非人之性也,习也。苟有礼法以一之,则剽悍者可使善柔;骄暴者可使循帖。若踶啮之马,凋御有道,久则自然驯熟。属兹草创,苟非礼法,人无所守。然制礼立法非难,遵礼守法为难,此方今所当急者。”

  太祖尝曰:“论道经邦,辅弼之臣;折冲御侮,将帅之职;论思献纳,侍从之任;激浊扬清,台察之司。此数者朝廷之要职也。至于绳愆纠缪,拾遗补过,谏诤之臣,尤难其人,抗直者或过于矫激,巽懦者又无所建明。必国尔忘家,公尔忘身,方可任之。不然,患得患失之徒,将何所赖也?”

  太祖与诸将论用兵方略。因曰:“汝等非不善战,然临事决机,智或不足。宜亲近儒者,取古人之书,听其议论,以资智识。”

  太祖见陈友谅镂金床,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即命毁之。侍臣曰:“未富而骄,未贵而侈,所以取败。”太祖曰:“既富岂可骄?既贵岂可侈?有骄侈之心,虽富贵岂能保?处富贵者,正当抑奢侈,弘俭约,戒嗜欲,尤恐不足以慰民望,况穷天下之技巧以为一己之奉乎?其致亡也宜矣。覆车之辙不可蹈也。”

  太祖尝谓廷臣曰:“治国之道,必先通言路。言犹水也,欲其长流,水塞则众流障遏,言塞则上下壅蔽。今予以一人酬应天下之务,非兼听广询何以知其得失?《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夫刍荛,至贱者也。古人尚有取于其言,况左右前后之人与我共事者,岂无一得之长乎?诸公有所建明,当备陈之。”又曰:“国家政治得失,生民之休戚系焉。君臣之间,各任其责。所行未当,即当速改,不宜有所隐避。若隐避而不言,相为容默,非事君之道,于己亦有不利。自今宜各尽乃心,直言无隐。”

  太祖尝谓中书省臣曰:“立国之初,致贤为急。中书百司纲领,总率群属,须择贤者与之共理。但任人之道,大小轻重各适其宜。若委重于轻,是以拱桷而为梁栋;委大于小,是以钟庚而盛斗筲。”省臣对曰:“人有才者施于任使,宜无不可。”

  太祖曰:“莫耶之利能断犀象,以之断石则必缺;骐骥之驶能致千里,以之服耒则必蹶。要必处之得其宜,用之尽其才可也。”

  太祖闻诸功臣家僮仆多有横肆者,召徐达等谕之曰:“尔等从我,起身艰难。虽成此功,非旦夕所致。比闻尔等所畜家僮,乃有恃势骄恣逾越礼法,此不可不治也。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他日或生衅隙,岂不为其所累?如治病,当急去其根。若隐忍姑息,经为身害。”

  太祖时,曾下令,凡农民田伍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绵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其田多者率以是为差。有司亲临督劝,惰不如令者有罚。不种桑,使出绢一疋;不种麻及木绵,出麻布绵布各一疋。按此令常行,民安有不足于衣者?

  太祖尝命中书省录用诸司劾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