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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明王走腾越。

  李定国遣总兵靳统武、孙崇雅率兵四千自永昌走腾越。时从官文武约千余员;马吉翔、李国泰辎重甚厚,恐遭劫掠,促帝连夜即行。兵马过处,火光烛天;右转左旋,天明仍在故处。

  工部尚书王应龙闻帝奔迤西,偕其子昼夜兼行;至永昌而驾已前发。应龙谓其子曰:『吾本草茅微贱,蒙恩授职,官至司空。先不能扶社稷之危,今不能从君父之难;尚可腼颜求活人世乎』?因自缢。其子泣曰:『父殉社稷,子成父志宜也』!亦自缢死。

  十八日(己卯)

  大清兵入永昌,帝抵腾越。

  大清封谭弘为慕义侯、谭诣为向化侯。

  二十一日(壬午)

  大清兵渡潞江,前驱遇伏而败。先是,洪承畴移书李定国;定国答曰:『蕞尔小邦,不敢与大国战;如大兵至,即率众避去矣。但敝国山路崎岖,不便贵邦驰骑;谨遣吏民削平道路、修葺桥梁,以便大军进止』!承畴得书,疑之。遣人侦视,果如所言;承畴益迟回。然军期已发,不得不进;南京两帅居前,五路俱入。行二日,不见一人;承畴恐,欲撤回。二帅曰:『彼畏我耳,何计之有』!遽进。定国先于上流遏绝(一作壅遏)川水,及北兵至,决之;阵乱伏起,前军大败。

  李定国先发,帝及宫眷、大营自腾越奔边外;于磨盘山筑栅数道,左右设伏以待。磨盘山路窄隘而盘曲,两骑不能并行;前队尽殁而后军不知,天设之险也。时大清信郡王、平西、贝勒、贝子诸帅统各营十万(一作十余万)众,过腾越、入磨盘山;杀满兵八千余人,贝勒、贝子俱死,全军几覆。李定国大败,走孟艮。

  有中书卢桂生者降于大清兵,定国之谋遂泄。北兵分精骑先蹂伏兵处,杀泰安伯窦名望等;定国遂上马奔,将士皆散。稍定,问『圣驾安在』?左右曰:『将至茶山』!沉吟曰:『君臣皆死,无益也!姑他往,以图再举』。率兵走孟艮。永明王夜走南甸。

  大清兵入腾越州。

  永明王过沅江,土知府那嵩与子焘迎谒,供奉甚盛(一作甚谨),设宴皆用金银器。宴毕,悉以献;曰:『此行上供者少,聊以佐缺乏』。

  二十四日(乙酉)

  扈驾者甫下营而未炊,忽杨武兵到,传言满兵追至;各营兵士俱忙乱奔散。马吉翔与司礼监李宗道催驾即行,遂狼狈登程,夫妻子女不复相顾。各官行囊俱被劫掠,贵人、宫女为乱兵所掠。

  二十五日(丙戌)

  帝至铜壁关(关为缅甸界),扈将孙崇雅叛,肆掠行在辎重;凡文武官追扈稍后者,悉为所掳。

  大清兵过南甸,追至孟村;离腾越百有十里,为云南迤西尽界,外即三宣六慰、缅甸矣。

  二十六日(丁亥)

  靳统武引兵由斜谷而去,仍归李定国。

  永明王抵囊木河,是为缅境。

  二十七日(戊子)

  永明王率沐天波等至蛮莫、思绵;使告缅,缅使人来迎。

  沐天波妾夏氏不及从,自缢死。逾数日收葬,肢体不坏;人以为节义所感。

  昆明诸生薛大观闻王走缅甸,叹息曰:『不能背城一战,君臣同死社稷;顾欲走蛮邦以苟活,岂不重可羞耶』!顾子之翰曰:『吾不惜七尺躯,为天下明大义;汝其勉之』!之翰曰:『大人死忠,儿子当死孝』!大观曰:『汝有母在』!时其母适在旁,谓之翰妻曰:『彼父子能死忠孝,吾两人独不能死节义耶』?其侍女方抱幼子,问曰:『主人皆死,何以处我』?大观曰:『尔能死,甚善』!于是五人皆赴城北黑龙潭死。次日,诸尸相牵浮水上;幼子在侍女怀中,坚抱如故。大观次女已适人,避兵山中,相去数十里;亦同日赴火死。

  时孙可望据云南,士人依附,得官者甚众;大观父子独不屑。帝至云南,诸不事可望者皆以名节见重,大观亦耻自言。城北有龙泉观,观有潭,潭上有射鱼楼,两旁竹木蓊郁;大观挈家居之。临命,题诗射鱼楼壁,并书父子、夫妇、主仆姓名庚甲于左(大观,字尔望。之翰亦诸生。妻锡氏、媳孟氏,侍女名琐儿)。

  二十八日(己丑)

  缅人勒从官尽弃所携兵器,乃启关;至蛮莫土司,众官不从。马吉翔传旨,命悉去戎备;乃遵行。次芒漠,缅人迎贡亦颇成礼。

  二十九日(庚寅)

  黔国公沐天波与皇亲王维恭、典玺李崇贵等计曰:『我等须引东宫入茶山,既可在外调度各营,又可遥为皇上声援;或不至受困』。皇后不许。

  缅人遣使,言『缅土小邦,乃大明贡臣。今皇帝亲举玉趾以临,敢不俯伏郊迎!惟是扈跸诸王及勋镇将军携有重兵,自宜次于外以图恢复。若俱入小邦,是示天下不武也;不重损我天朝威望乎』?沐天波见其势不可入,乃奏曰:『圣驾进缅,臣必居外矣!君臣南北,阻以大江之险,音问难通。请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