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焉。但有人性,莫不有不忍之心焉。既有此心,则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俱至亲至爱之人,生时团聚欢乐,死后哀戚悲恸。人有同心,理固然也。乃唐古忒欲崇佛教,赋性愚顽,积习相沿,无情无理之事不可枚举。即如人死残割,与鹰犬掠食,谓为天葬地葬,竟与禽兽无异。本部堂奉命驻藏,治理斯民,蒿目疚心,不忍不广为训诲,俾佛地番民,共晓圣教而遵王法。从此养生送死,伦纪无乖,乃至愿焉。查律载笞杖徒流斩五等,所以治罪人也。

  至于剉尸枭首,尤为极重之刑。其谋反、叛逆、弑父、杀兄、妻杀夫,乖乱伦常之人,方予凌迟处死。今唐古忒民人,各有父母、兄弟、妻子,在生极其怜爱。迨其死后,即将尸碎割以喂鹰犬,其子其弟其妇在旁观瞩,不以为惨,反谓得受好处,有是理乎?试思尔之父母,生而获罪,为王法所加,或斩或剐,其子尚为哀痛。或尔之父兄,为仇人残害,其子弟尚欲报复。

  焉有一生无罪,幸得善终,反被自己妻子凌迟,残忍凶恶,一至于此。虽日夜诵经忏悔,何能消罪于万一耶?尔将父母尸身残毁,喂鹰喂犬,故尔之子孙,亦将尔尸照样割裂,此即明示报应,可不猛然省悟乎?嗣后人死,概不许残毁以喂鹰犬。自己有庄田者,于庄田内埋葬。如无庄田之贫民,现由达赖喇嘛拨出荒山,立为义冢公地,报官即与掩埋。倘有无知番民,仍不遵奉,即治以不孝之罪,凌迟处死。母贻后悔,特示。“自示之后,唐古忒民人感化凛遵,顿改恶俗。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山东庠生张大美,素奉关帝甚虔。乾隆乙亥,张患病甚剧,恍惚间梦至关帝庙,见帝方升殿理事。著本朝衣冠,威仪严肃,熙朝新语。张怵息不敢仰视,有顷闻呼张名,张匍匐至阶下。帝在殿上语之曰:“吾庙中楹柱对联,肤泛俚俗,甚不惬意。尔与吾有香火缘,其为吾改之。”张跪诵一联云:“数定三分,扶汉室削魏伐吴,辛苦备尝,未了平生事业。志存一统,佐熙朝伏寇降魔,威灵丕振,只完当日精忠。”帝深加叹赏。曰:“此四十二字,尔来岁当知好处也。”张叩谢出,遂寤,不解来岁何云。

  次年乡试,首场,张坐矮屋中构思未就,倦而假寐。梦帝肘之曰:“起,起,尔忘对联字数乎。”张惊醒,文思沛然,援笔立成三艺,如宿构然。是科中式第四十二名。

  苏州府城圆妙观之东,为临顿里。有钱某者以卖药为业,谨愿性成,市价不二,里人重之。一日,钱方据柜板修治药料。

  忽有一癞道士,抱一臃肿幼童置柜上,抚弄之间,三遗其矢。

  店伙大恚,将加诟谇,钱谕止之。道士曰:“居士善人,吾令吾徒自己收拾可耳。”即呼童俯拾所遗矢纳口中,钱察其异,亟夺之。道士已肩此童去,步如飞,遥望之,所负非幼童,乃一葫芦耳。因悟此道士必吕祖也。柜上遗矢之处,异香经月不散。人有异疾不能瘳者,试刮板屑少许,和药以进,病良已。

  不逾月,柜板洞焉。时人咸以钱家药店吕祖曾到,利市三倍云。

  梁溪俞蓉汀大鸿幼警悟,嗜学工诗画,得唐宋人意。及长,循例入太学肄业。岁需膏火,自顾弗遑也。有吉水某,与俞素相善,游学至都,遘疾不起。俞经纪其丧,尽罄己资,且抚育其十岁孤儿。延师课读数年,学大就。适俞以考职发河工,将出都,以某尚未归葬,其子不能独留都下,急托其乡人,给资令扶榇同归。其子旋游庠食饩,感俞高义,至今尸祝之。俞年四十九,无疾卒。著有《蓉湖吟草》。

  定州唐河近村,为西山众水所归,骤长丈计,依阜而居者时遭水厄。有王某者耕于田,见水忽至,急趋至家,遇妻在户,熙朝新语。即负之走。妻大声呼止之曰:“母在内,何先顾我也。”某舍而负母,置之阜。归救妻,则水已及丈,居毁而妻无迹矣。奔告母,母痛甚,望水泣不已。寻见一尸浮近阜,某力挽出之,即妻也。母痛益,抚尸大恸,某亦视而泣,妻忽苏,张目如梦醒然,形气无恙。母子告以故,始觉再生。未几水落,仍安居如故。盖造物嘉其孝,特活之数外也。

  容城张进士南川,父某以岁贡铨恒山学博,食俸十二年,积金八十。孺人以公年届六旬,己年亦五十有七,子嗣无望,力劝归田。公从之,乞休返,行装萧索,不及一肩。次保阳旅邸,闻邻妇老少相泣,异而询之。知老妇有子,为催科役,亏官粮三十余金,限甚追。其妻计无所出,将自鬻以偿,是以悲耳。公恻然欲解囊以济,虑孺人中沮,太息不止。孺人先亦询知始末,亦以力薄,敛容不敢请。公会其意,以告孺人,慨然如数代偿,全其骨肉焉。次早,车过西城旧石坊下,闻空中云:“该死者至矣。”又有人云:“昨以积善免,且有一子登第。”语甫毕,石坊崩,去车尾仅尺许。既归,孺人以车中所闻语告公,曰:“一念感天,君或者其有后乎?”劝之置妾,不可。

  未几,孺人信水复至,居然生子,即南川也,远近闻而异之。

  南川幼聪颖,年十七成进士,出宰百里。二老人就养任所,俱享大年,积善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