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曰:“我非患天花,何得以天花治!”太医奏曰:“太后命也。”
  帝乃不言,恨恨而已。将死之前数日,下部溃烂,臭不可闻,至洞见腰贤而死。吁!自古中国帝王以色而夭者不知凡几,然未有死于淫创者。惟法国佛郎西士一世亦患淫创而死,可谓无独有偶矣。
  ○琴工张春圃琉璃厂有琴工张春圃者,其为人戆直而朴野,以弹琴为士大夫所赏。慈禧欲学琴,闻其名,召入宫,授琴焉。据云,授琴之处,似是寝殿,正屋七大间,慈禧坐于极西一间,距西厢房甚近,弹琴处,即在西厢房。张于宣召时即与内监约,不能跪弹,必须坐弹始成声,皆许之,故不使之面慈禧也。设琴七八具,金徽玉轸,极其富丽,张取弹皆不合节,盖饰虽美而材则劣也。旋闻慈禧云:“可将我平日所用者付彼弹之。”内监以授张,一落指,觉声甚清越,连声赞曰:“好琴好琴。”慈禧闻之,即命曰:“既他说好,即叫他弹罢。”于是竭其所长,似闻隐隐有赞美声。阕终,稍憩。忽见有若乳母服饰者数人携一童子来,衣服极华美,约十岁上下,见琴即以指拨其徽,或抽其轸,以为戏。张阻之曰:“此老佛爷之物,动不得。”童瞪目视。旁一妇即责张曰:“你知他是谁,老佛爷事事都依他,你敢拦他,你不打算要脑袋了。”更一妇人以目止之,遂不言。
  张是日出宫后,更宣召,则宁死不敢入矣。此春圃亲为人言者。
  春圃为人狷介有志节,以贫为厂肆佣,而琴法甚工,用是驰名于公卿间。当慈禧之召也,命内监传语曰:“你好好用心供奉,将来为汝纳一官,在内务府差遣,不患不富贵也。”自见童子后,绝迹不入宫。同辈问之,张曰:“此等龌龊富贵,吾不羡也。”肃王隆勤在日,亦闻其名,召之至邸弹琴,月俸三十金,早来晚归以为常。张觉束缚不自由,亟欲摆脱而无策。
  一日暮雨,王曰:“尔勿归肆,即宿府中可也。”张不肯,王留之再,张曰:“肆主不知,将以我为宿娼也。”王大怒,逐之出,从此不复召。张颇欣欣以为得计焉。一子,不能世其业。
  有姊寡居,张迎养于家,事之惟谨。姊善儿医,亦工琴。光稷甫侍御女公子曾延之教琴,午后来,一弹即归,并茶饭皆不沾唇也,其狷介如此。张后以贫死。嗟乎!不慕富贵,不趋势利,贤于士大夫远矣。吾故表而出之。
  ○画史缪太太光绪中叶以后,慈禧忽怡情翰墨,学绘花卉,又学作擘窠大字,常书福寿等字以赐嬖幸大臣等。思得一二之代笔妇人,不可得,乃降旨各省督抚觅之。会四川有官眷缪氏者,云南人,夫宦蜀死,子亦孝廉。缪氏工花鸟,能弹琴,小楷亦楚楚,颇合格,乃驿送之京。兹禧召见,面试之,大喜,置诸左右,朝夕不离,并免其跪拜。月俸二百金,又为其子捐内阁中书。缪氏遂为慈禧清客,世所称缪老太太者是也。间亦作应酬笔墨售于厂肆,予曾见之,颇有风韵。自是之后,遍大臣家皆有慈禧所赏花卉扇轴等物,皆缪氏手笔也。会慈禧六旬庆寿,先数日,忽问缪曰:“满洲妇人大妆,尔曾见之矣;我未见尔汉人大妆果何如。”缪对曰:“所谓凤冠霞帔是也。”慈禧曰:“庆祝之日,尔须服此为我陪宾。”缪唯唯,即于是日购冠帔服之。
  慈禧大笑不可仰,谓如戏剧中某某也。至寿中,置缪氏于众所瞩目之地,众满妇人入宫叩祝者皆见之,无不大笑失声者。慈禧是日竟大乐,赏赉无算,而缪氏束缚直立竟日,苦不可胜言矣。满人以汉人为玩具如此,然当时朝中命妇闻之,莫不艳羡,以为圣眷优隆,天恩高厚也。缪氏名素筠,母家姓未详。
  ○慈禧之侈纵光绪初,恭王奕当国,事无大小,皆谨守绳尺,无敢僭越。其时三海虽近在宫禁,自庚申后,不免小有残破,亦未尝兴修。每当慈安、慈禧率帝、后等幸海时,恭王必从,慈禧辄以言探之曰:“此处该修了。”恭王正色厉声而言曰:“喳!”
  绝无下文,慈禧亦不敢再言。慈安则曰:“空乏无钱,奈何?”
  及慈安不得其死,遂内外交相媒孽,逐恭王出军机,以瞽瞍继任。于是迎合慈禧,先修三海,包金鳌玉蝀于海中。时阎敬铭为户部尚书,阎举库中闲款无多寡皆册报。旧例,凡年终户部册报仅各项正款,他如历年查抄之款、罚款、变价之款皆不呈报,一以恐正款有亏,以此弥缝,二堂上及库官亦于此有小沾润。阎掌户部,此等杂款多报出七百余万。慈禧大喜,遂有兴复圆明园之意。又有人奏言,修圆明园须三千余万,不如万寿山地大而风景胜圆明,估计千余万足矣。乃定议修颐和园。设海军衙门,以每年提出之海军经费二百万两为修园费,又开海军报效捐,实银七千两,作为一万,以知县即选,又得数百万,亦归入修园费。不三年,园成,慈禧率帝后宫眷等居之。自移园后,每日园用万二千金也。园中设电灯厂、小铁道、小汽船,每一处皆有总办帮办委员等数十人,满员为多数。甲午之败,李文忠常恨恨曰:“使海军经费按年如数发给,不过十年,北洋海军船炮甲地球矣,何致大败!此次之败,我不任咎也。”
  诚然。忆光绪二年,予留京应试时,与友人游三海者二次。三海以南海为最,遍海皆荷花,海中有殿曰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