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查同城官眷,惟参将标下中军守备系满人,且世家子,遂往拜致意,守备妻慨允之。届期,盛筵以待。守备妻绝早至,日中运使妻至,守备妻据坑南面坐,傲不为礼,主人讶之。运使妻一见,即双膝跪请安。守备妻曰:“今日主人赏尔饭,不必拘礼,可坐下。”运使妻又双跪谢,然后坐。
  及席设,知府妇推运使妻首坐,守备妻曰:“今日我在此,彼不便坐,我代坐可也。”运使妻为之送箸斟酒,侍立于侧,若奴隶然。守备妻曰:“尔不可拂主人盛情,权坐下同啖可也。”
  又请,又安始就坐,局促至不敢举箸,而守备妻则据案大啖。
  席散客去,守备妻欣欣然,运使妻悻悻然,知府妻则皇皇然,不明其故。继闻人言守备妻为旗主,运使妻旗奴,奴自不敢与主抗礼也。知府亟趋谢罪,而运使终以此存芥蒂焉。
  又道光朝大学士松筠秉政,上甚倚重之,忽请假数日,上不之异也。次日军机召见奏对毕,上忽问曰:“松筠何事请假?”一满军机对曰:“因该旗主家有白事,松筠照例前往当差。
  ”上曰:“汝往视之,如无甚要事,可命其早日销假。”满军机衔命往,至则见松筠摘缨冠,身白袍,坐大门外司鼓。满军机传旨讫,次早,面奏情形。上大怒,该旗主有意侮辱大臣,即日降旨换松旗,免其奴籍焉。○武英殿版之遭劫清初武英殿版书籍,精妙迈前代,版书皆存贮殿旁空屋中,积年既久,不常印刷,遂为人盗卖无数。光绪初年,南皮张文襄之洞官翰林时,拟集资奏请印刷,以广流传。人谓之曰:“公将兴大狱耶?是物久已不完矣,一经发觉,凡历任殿差者,皆将获咎,是革数百人职矣,乌乎可?”文襄乃止。殿旁余屋即为实录馆,供事盘踞其中,一屋宿五六人、三四人不等,以便早晚赴馆就近也。宿于斯食于斯,冬日炭不足则劈殿板围炉焉。又有窃版出,刨去两面之字,而售于厂肆刻字店,每版易京当十泉四千。版皆红枣木,厚寸许,经二百年无裂痕,当年不知费几许金钱而成之者,乃陆续毁于若辈之手,哀哉!文渊阁每年伏日例须晒书一次,十余日而毕,直阁学士并不亲自监视,委之供事下役等,故每晒一次,必盗一次,亦有学士自盗者。惟所盗皆零本,若大部数十百本者,不能盗也。究其弊,皆以国为私之病,不公诸民而私者官,不知官流转无定者也,民则土著占籍累世不迁者也。观东西洋各国博物院藏书楼等,皆地方绅士管理之,不经官吏之手,故保存永久焉。
  ○破题仅两句河南怀庆府河内县有郝姓者,为粮店管事。店主有子以贿入泮,至乡试年,复欲以贿乡举,命郝辇金至省城觅抢替焉。
  郝因其资亦纳监倩人代作。榜发,店主子落第,郝竟获隽,复以金倩人覆试讫,不敢入礼闱也。三科后,大挑得知县,签分江苏。尝语人曰:“我向不知破题做法,孰知仅有两句耳。”
  皆以为笑谈。光绪丁酉江南乡闱,郝奉调帘差,大惧,星夜托病归里,从此不复业。此河内窦甸膏大令为予言。
  ○疡医遇骗光绪中叶,金陵有外科王立功者,合城知名者也。设医室于三山大街。一日晨,有人以银饼二圆馈王,且曰:“吾外甥为绸庄学徒,遭人奸骗,致患臀风。吾今薄暮约其来求诊,先以此为赠。第外甥畏羞,请勿于人前说破也。”王允之。其人遂至绸庄购绸缎约三百金,谓庄主曰:“请遣一学徒随我往外科王先生处付银。”市人皆知王,固无不信者,即遣徒挟货物随之行。至王室门外,其人曰:“以货与我,在此坐候,尔随王先生上楼可也。”王见其人偕一童子来,以为必其外甥也,相喻无言,邀童子登楼。童子以为必给银也,孰料王谓之曰:“尔有病勿害羞,请脱裤,我为尔治之。”童大怒。王曰:“尔母舅先言之矣,勿讳疾也。”童曰:“孰为我母舅者,其人来我肆购物,我随来取资耳,何病之有!”王至此始悟遇骗,亟下楼视其人,已杳矣。乃讼于官。时湖南翁延年令上元,断令王赔其半,绸庄亦认其半,而骗子终不可捕。
  ○方九麻子九麻子者,乾隆中直隶总督方勤襄公之族叔。勤襄名维甸,即世所称小宫保是也。九麻子名不著,少无赖,能以术攫人财,屡犯法,捕弗获。富人畏之,贫人又甚喜之,盖诈取之财,施与不吝也。中年,忽走保定投制府,自陈改行,愿为走卒以自效。制府以族属尊行,使佐内署会计事,月给数金而已。久之勤谨逾常人,且丝毫不苟,性复谦抑,合署之人皆善之,主计者亦屡誉之,制府以为果改行也,数倍其俸给,而勤谨谦抑如故,更重之。方无事不出署,偶出,必购旧皮箱归,以为常。
  数年积皮箱百数十具。人问之,答曰:“南方革货甚名贵,北贷值贱而物坚,虽费舟车资,获利犹倍蓰也。”皆服其心计。
  忽一日谓制府曰:“我离家三年矣,将归省老母,乞假数月。”
  制府允之,且厚赆之。方于是雇大车十余辆,实其箱加锁焉,亦不知中藏何物也。先是,制府尊人恪敏公出塞省亲也,每岁徒步往返数千里,道必经沙河县之伽蓝寺。寺即在大道旁,距保定百余里。一年大风雪,冻饿僵寺门外。方丈僧梦有虎卧寺前,惊起集徒众持械往视,则一死人也。衣履不类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