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祚以来,所收用人材,无非叶天下公议,四方鼓舞称颂,若问卞,即必无一人为可用者。岂有天下所是,而卞独以为非;天下所非,卞独以为是而可信者?若用卞之言,则序辰、嘉问辈皆在侍从,善人君子一切屏斥,如此何名朝廷?今卞以谓陈瓘、上官均等皆臣等所亲厚,不可用,奈天下公议何?缘君子以小人为邪,小人亦以君子为邪,听察之际,在人主旌别尔。天下公议,必不可比一人之私言也。臣居常论议于陛下前,似未足信,今日对三省所陈如此,更乞询之众论,可见是非。」朴等皆倡和,惇亦欣然以为是,将云「无非公论」,上极欣纳。至帘前亦具以此陈,太母云:「蔡左丞却如此。」及再对,又云:「蔡卞如此,先贬黜不妨。」上亦云:「实封言事者,只是骂章惇、蔡卞。」余又言:「给议。」余云:「王古亦可在谏列。」朴云:「且以侍郎处之。」上皆欣处之。【是日,宣押李邦直、蒋永叔供职,相见于后厅,又同至都堂。】

再对,余又言:「圣谕欲以王涣之为御史,缘与黄履亲嫌,终难安,不若且除一郎官。」上许之。【上自涣之初对,即欲批出「合作御史」,而涣之、安中皆以亲嫌不可安,余亦为陈之,邦直欲以为史官,涣之亦以不可与京共处,遂止,遂乞郎官。】仍令谕忠彦。上又欲以敦逸、次升为御史,余屡赞之,因言:「敦逸当以为侍御史,次升且以殿中处之不妨。」上亦称善。余又言:「敦逸论瑶华事极激切,云『后废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之;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之。况事有所因。【以刘贤妃首于景灵起争端也。】情有可悯。』」【不过惧失爱于陛下尔。】上极称善,令谕忠彦,于中书检所上章密进入,寻谕朴。【是日晚,遂进入。】

己酉,同呈差刘何计置应副泾原进筑打绳川。

上谕:「刘拯当于谢辞。」众云:「方欲取禀落职与不?」或云:「既放谢辞,即须落职。」上令:「落职。」朴云:「亳州是小郡否?」夔欲与亳,众皆云非,惇云:「与濠州。」余又言:「王涣之已上殿,末得指挥。」上令与差遣,将云:「与馆职。」余云:「渠不愿,只乞除一郎官。」朴云:「当以清曹处之。」上云:「甚好。」再对,上谕:「安惇近愈乱道,有文字云卿与忠彦、清臣、之奇皆党与,又言之奇不可进,又言新除言事官皆卿等党人,更有一人亦如此道。」余请云:「何人?」上云:「吴居厚。」又言:「实封但攻章惇、蔡卞,不及他人也。」 是日,又以吕惠卿知杭州,陆师闵秦帅。再对,上谕云:「惠卿罢帅。又去何一人。」先是,惇不入,上已尝谕二府云:「惠卿乞宫观及致仕,何不从其请?」以至黜刘拯、用叶涛等皆判然不惑,又知惇、卞奸慝之状,诚宗社士民之福也。

丁未,十一日,独对。余以子开被旨供职出自中批称谢。【子开对,上谕:「已说与枢密,必已知之。」又云:「黄履亦与闻。」改词章亦尝以谕余,然闻德音不审详也。】上云:「章惇力欲责降,坚立不肯去,朕谕以:『无罪,岂可责降!』」余谢云:「臣兄弟孤立,非圣意主张,何以保全。臣以衰朽疾病,久有归老之意,内外怨忌者多,望主张保全,使得至山陵后乞骸骨,善还山林,乃莫大之赐。」上笑云:「卿何言!」余云:「臣自先朝与惇、卞论议无一事同者,岂得已也,但恐上误朝廷政事尔。然小人怨望,殆不可当。」上云:「封事已百余轴,尽言章惇。惇于定策之际,罪恶固不待言;蔡卞阴狡害政,绍圣以来,伤害人物多出于卞,其罪更大于惇。」余云:「陛下睿明洞照,臣无可言者,至于分别邪正如此,则臣虽退归山林,死亦瞑目。」至帘前,亦具以以此陈之。【十三日午正,中宫生元子。是日,同三省称贺,至帘前亦然。】

后一日,上云:「言惇、卞者已二三百轴。」

庚戌,同呈李彀奏,三公主乞青唐旧使令人切手下。

三省同呈天宁节试经拨放,依例施行。

又以韩治为太仆少卿,以王涣之为吏部员外郎,而安中亦辞,亦有嫌,遂别议升擢。

再对,以曾诚编修密院文字。因道诚因邹浩事送吏部,而无显状,吏部皆莫知所坐。蒋亦云诚是时方归颖昌,未尝与浩相见。太母咨嗟久之。

是日,上问蒋之奇元符事,令取所受皇太后手书进入,蒋遂留身,然上对余询问无所隐,余以其欲留遂先退。及至帘前,蒋具道其事,太母云:当时所除文字乃刘友端所书,太母未尝见。如绍圣初增崇圣瑞礼数,乃本殿人书写,此书未尝见也。是时先帝来殿中云:「章惇等乞立中宫。」答云:「此事官家更子细。」先帝云:「宰臣等议已定,欲以初七日降制,若如此如何了得?」太母云:「且更相度。」自后文字皆不曾见,刘友端、郝随等误先帝处多。蒋云当时降制用手诏,谓皆是得旨,却不知皇太后不知。太母云:「从初废瑶华时亦来商量,亦答他云:『此大事,不可不慎。』先帝云:『避不得,然已恕。』」蒋云从初所受文字,并已于上前纳下。太母云:「已见,当时实不曾见,并不知。」余云:「如此,诚可骇也。臣于绍圣初议圣瑞建宫,安焘云:『除是更教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