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官兵追逐,贼走西川。先是,万历时朝廷念西军劳苦,预给三月粮,以为常。至是,秦旱,粟腾贵,军饷告匮,往往哗溃,亡命山谷,遂倡饥民为乱。时东事益急,廷议核兵饷,各边镇咸厘汰至数十万。乘乱兵多噪而下。

  秦寇入山西
  三月,秦寇入山西,犯襄陵、吉州、太平、曲沃。四月,陷蒲县,山西自河曲、保兴至蒲津千五百里,贼自号曰横天一字王。

  贼陷河曲
  十一月,山西总兵王国梁,追贼于河曲,发西洋砲,砲裂兵自乱,贼乘之,遂陷河曲。

  贼陷黄甫川(秦寇)
  五月,贼破金琐关,杀都司王廉。壬子,王嘉允陷黄甫川、清水二营,次日陷府谷县,复围孤山堡,榆林道白贻清遣兵败之,遁入府谷县,延绥巡抚洪承畴等围之,斩获甚众。及九月三日己卯,王嘉允勾西人入掠,洪承畴、杜文焕从孤山进击,大破之。贼佯乞降,仍夺路走。
  白贻清,号惠风,常州人;洪承畴,字亨九,闽人。

  杨鹤误抚
  都司艾穆,蹙贼于延川。清涧贼始求抚。三边总督杨鹤及陕抚刘广生,各遣材官持牌四出招贼,贼魁黄虎、小红娘、一丈青、龙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俱给牌免死,安置延绥河西,然贼降叛不常,其众仅不焚杀而淫掠如故。罹毒益甚。百姓吞声,有司承抚臣意,莫敢告,而寇患成矣。
  杨鹤,号无山,湖广武陵人。

  刘懋言秦寇
  六月,给事刘懋上言:秦之流贼,即延庆之兵丁土贼也。边贼倚士冠为乡导,土寇倚边贼为羽翼。始数不多,至近年荒旱频仍,愚民影附,贼势始大,当事以不练之兵,剿之不克,又议抚之。其剿也,所斩获皆饥民,而真贼饱扬以去。其抚也,非不称降聚众,无食仍出劫掠,名降而实非降也。

  剧贼神一元
  十二月己巳朔,剧贼神一元等,破新安县,初九日丁丑,破宁塞县,据其城。十三辛巳,引西人四千骑,入寇,陷树涧及保安诸城。至明年正月,副总兵张应昌击败之。一元死,弟一魁领其众。

 清兵
  徐孝妇剖肝进姑
  孝妇,湖广汉阳人,幼字村民汪卷。卷固贫窭,为人佣。母邓耄矣,妇归卷,昼耕暮织,其事姑,鸡豚蔬菜,未尝匮乏。崇祯己巳庚午间。大饥疫,妇与卷乞食,食无从乞。鬻身,身无从鬻。邓且病垂毙,偶思猪肝。妇匍匐往市,跪求屠者。屠不与,曰既无钱,勿望肝也。妇不得已泣归,念猪肝不可得,人肝猪肝,味或同,万一人肝可医我姑,姑生而我死,死何惜,遂夜半自引刀割其胁凡三剖,肝不出,将更举刀,忽见白衣妪,谓汝不得用刀法,刀宜横,不宜直,妇从之。奏刀砉然,肝果出,乃为汤以进姑。姑顿愈。当为汤时,妇全不觉,逾时创甚,妇昏聩,复见白衣妪者,谓汝无虑,我起汝,妇果霍然。越数年,姑寿终,妇砌上结草,庐姑墓,一羹一茗,必躬捧奠墓前。墓在山僻处,风雨晦冥,烟雾四塞,山鬼号呼,蛇豕横突,妇无惧意。自担薪汲水为常,或助以衣食者谢不受。曰劳苦冻饿,不过死耳。我自割肝时死矣。为姑活,今死墓,早晚不论也。汉阳令杨四知稔其事,奏记上台为请旌于朝。
  余读彤史遗编,见割耳断臂,讵妇人无侠气,然瑶池冰雪,或甘心伉俪,而未必矢念萱庭,号江负尸,讵女子无孝行,然抱石怀沙,或结念毛里,而未必笃情姑嫜刲股祝发。讵儿妇忘高堂,然毁容伤体,或抱痛肢节而未必尽关生死,独妇一念笃至,九死不回,冒白刃而如雪。比剖心以同体,洵奇孝,亦至孝也;可以传矣。 

第七卷
崇祯四年辛未

  黄道周疏
  黄道周,号石斋,福建镇海人。天启壬戌进士,授庶吉士,历侍读学士,有遵旨明切具奏疏。其略曰:臣观迩年以来,诸臣所目营心计,无一实为朝廷者。其用人行事,不过推求报复而已。自庚午春月以来,盛谈边疆,实非为陛下之边疆,不过为逆党而翻边疆,使诸芟锄逆党者,无端而陷边疆之内,至于边疆之要塞利害进退取舍,实无一言及之者。辛未春月而后盛言科场,实非为陛下之科场,不过为仇隙而翻科场。使诸素无仇隙者,无端而陷科场之内,至于科场之源流清浊屈折难易,实无一言及之。
  又云:臣观万历末年林下诸臣,如邹元标、赵南星等二十余人,废弃廿年,酿成门户之祸,今又无故取诸缙绅,稍有意识者,举网投阱,而缓急何所得半士之资。凡绝饵而去者,必非鰌鱼,恋栈而来者,必非骏马。以利禄豢士,则所豢者必市利之臣。以棰楚驱人,则就驱者必驽骀之骨。今诸臣之才具心术,陛下备知之矣。知其为小人,而又以小人骄之,则小人之燄益张。知其为君子,而又以小人参之,则君子之功不立。天下总此人材,不在廊庙,必在林薮。臣所尝知识者,有和州马如蛟,公安毛羽健,闻喜任赞化,皆椆傥有气骨,则蒙谴去矣。所习闻者,青涧惠世扬、吉水李邦华,百鍊余钢,名满天下,臣又未尝领其丰采。鄢陵梁廷栋,胆决机警,笔力方新,自当需为异日之用。其在仕籍者,有新建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