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负九两,宁有四十七两乎?」
  钱文俊持前说,王国兴各笞三十,拟徒,下狱追比,众兵怒。
  已而钱仆死者三人,钱文俊驰院控理,兵众哗,拥署前。邢兵宪询所由,兵竟不白,直前欲杀钱文俊。邢兵宪大怒曰:「有理当辩,奈何聚众闹公庭!」即擒数十人笞之,悉下之狱。
  众兵将劫狱,入白王国兴,王国兴止之。
  王国兴进见邢,备言军心欲变,请贳其罪。时重文轻武,总戎秩虽高,自文臣视之,犹藐如也。邢兵宪谓王国兴曰:「汝纵家丁反,予将奏汝,此罪非轻!」
  王国兴惧而谢曰:「下官渎犯。」辞出。
  诸兵皆愤,入狱劫吴荣四人去,遂杀钱文俊全家,毁掠室庐。复入察院狱中,劫出众家丁。
  邢兵宪知事急,出谕招抚,诸兵见而毁之,遂肆杀掠,各官逃匿。
  时兵仅数百人,而飢民及无赖附之者,即有万计,出城结营东山,推才勇十人为头目。
  第一闯王高迎祥、第二混天王、第三扫地王、第四整世王、第五塌天王刘国能、第六混世王、第七过天星张五、第八满天星、第九曹操王罗汝才、第十老马守应。焚杀淫掠,殆无虚日,所至之地,人物一空,此为流贼之始。

  汉南盗起
  十月,汉南盗四百余人,自咸阳两当薄略阳,引土贼三千余人入略阳,逼汉中等处。

  白水盗王二
  十一月,延绥飢,土府谷民王嘉胤倡乱,飢民附之。时白水县盗王二等,合山西逃兵,掠蒲城、韩城之孝童、淄川镇。
  时承平久,猝被兵,人无固志。
  陕西巡抚胡廷宴,庸而,恶闻贼警,杖各县报者,曰:「此飢民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于是有司不敢闻。
  盗侦知之,益肆,遂劫宜君县狱,北合嘉胤五六千人,聚延鹿之黄龙山。

  志异
  三月二十日辛已昩爽,陕西天赤如血,射牖隙皆赤。
  五月,西安府城夜坠火数十,大如碾,次如斗。
  时出入民舍,民各禳之,不为灾。

  浙江水灾
  温体仁奏曰:「职乡浙江杭、嘉、湖、宁、诏、台、严七府,自先年七月二十三等日,龙斗海啸,风雨颷至,波浪翻空,飘瓦飞砾,拔木掩栋,势若千军之沓至,声如万鼓之齐鸣。火光烛天,凡七画夜。沿海居民及低潌近水之处,男女老幼淹没飘流,总计十余万。或抱石尸沈,或触木尸碎,或手足交牵而下,或庐舍相蔽而来,或妇不知夫,或母不知子,或一族三百余口褞褓不留,或一村数百余家烟火俱绝。海塘尽溃,一望洪流,舟航遍乎陆地,鱼鳌游于人家。米价腾贵,奸民乘间为盗,父老皆云二百余年未有之变。」

第五卷
崇祯二年已巳

  刘懋请裁驿递(懋,兵科左给事)
  初上即位,励精图治,轸卹民艰,忧国用不足,务在节省。给事中刘懋上疏,请裁驿递,可岁省金钱数十余万。上喜,着为令,有滥予者,罪不赦。部科监司,多以此获遣去。天下惴惴奉法。顾秦、晋士瘠,无田可耕,其民饶膂力,贫无赖者,藉水陆舟车奔走自给,至是遂无所得食,未几,秦中叠饥,斗米千钱,民不聊生,草根树皮,剥削殆尽。上命御史吴牲赉银十万两往赈,然不能救。又失驿站生计,所在溃兵煽之,遂相聚为盗,而全陕无宁土矣。给事中许国荣、御史姜思睿等知其故,具言驿站不当罢,上皆不允,众共切齿于懋,呼其名而诅咒之,图其形而丛射之,懋以是自恨死。棺至山东,莫肯为辇负者,至委棺旅舍,经年不得归。
  祖宗设立驿站,所以笼络强有力之人,使之肩挑背负,耗其精力,销其岁月,糊其口腹,使不敢为非,原有妙用;只须汰其冒滥足矣。何至刻意裁削,驱贫民而为盗乎!
  按洪武二十六年,始定水马驿应付马骡船只人夫额数,以供差役传报。通天下血脉,久之弊生,嘉靖三十三年,始分温良恭俭让五字,温字五条,供圣裔真人,并差遣孝陵之往来;良字二十九条,供文武各官公差之内出者;恭字九条,供文武各官公差之外入者;俭字二条,供优卹;让字六条,供柔远。而火牌专供兵部走探军情与边镇飞报,亦分内外换三字,以清楚之,除奉旨驰驿者,不为限制外,余各临时裁酌,递有增减。至万历三年,更分为大小勘合,仍以五字编号。其中王裔文武官员用大勘合,监生吏舍等用小勘合。大勘合例用马二匹,夫十名,船二只,照品崇卑定例支应。或一支六,或一支八,极之一支十而止。小勘合实填数目,不许增减,或四马十二夫,或六马十六夫,极之八马二十夫而止。迨天启末年,援辽援黔,征兵征饷,起废赐环,武台内官,海内驿骚,加以冒滥,驿困实始于此。科臣刘懋遂进裁之一疏,总五字之五十一条,酌为一十二款。
  一、衍圣公裁定夫六十名,马十六匹,船二只,如带典籍掌书庙丁医兽等事差有烦简,临时酌给。
  一、张真人裁定夫五十名,马十匹,船二只,如带法师二人,掌事一人,驴各一头。
  一、颜、曾、思、孟加五经博士,裁定夫二十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