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能固守却敌,宗社晏然。时享亦持是见耳。使以时亨之说为非,则国君死社稷之义谓何?必以邦华之说为非,则徽钦罗系组之辱可乎。二者得失,必有辨之者,似光说稍长,然问今日将相,果能如于忠肃辈否?不能则迁国图存,末始非救变之一策。而时享目之为邪,过矣。且先帝身殉社稷,假令时亨骂贼而死,虽不足以赎陷君之罪,尚可稍白始志之靡他,而竟躬先从贼,虽寸磔亦何以谢帝于地下乎?是守国之说,乃欲借孤注以邀名,而非所以忠君也。邦华以身殉国,是南迁之议,乃所以爱君,而非以避死也。独是明睿南行之说,亦有未尽善者。使上骤行于贼未至时,则人心骇惧,都城势若瓦解,后世必谓轻弃其国。上若迁于贼之将至时,则长途荆棘,未免为贼所伺,而有狼狈之忧。故为上计,不如死守社稷,得古今君道之正。若太子者,天下之本,宜及贼未近时,令大臣默辅南行,以镇根本之地,以系天下之心,设北都有,急亦可号召东南,为勤王之举,即不然,亦不至父子一网打尽,且非独太子宜南,即永,定二王,亦宜分藩浙、粤,伏意外之图。奈何一堂聚处,如燕巢于幕,祸及而不知也哉。且明睿谓太子之行,有专命、禀命之碍,不知天下事,有可权者,昔唐元宗避蜀,即使肃宗收兵灵武,虽欲克复两京,亦以安史势急,恐一旦不测,父子同尽耳。今日之事,何以异此?窃谓上宜守北,太子宜南行,似为两便。虽然,谋之善不善,事之成不成者,人也,亦天也。

  余应桂请调诸将
  蓟总督陕西余应桂上言,贼众号百万,非天下全力勦之不可,请调天下镇将如左良玉、吴三桂并高杰、唐通、周遇吉、黄得功、曹友义、马科、张天禄、马岱、刘泽清、土国宝、刘良佐、葛汝芝及副将邱磊、惠登相、王光恩、孔希贤、金守亮等,齐赴军前,会师真保之间,督抚之外,加一督师。如史可法、王永吉其人者,赐以尚方,悬公侯之赏,以鼓励之,庶贼可灭也。
  贼势甚盛,诸臣终日呶呶未曾说着痛痒,惟此疏切要可用,惜乎已晚。
  二十九戊子,大学士陈演面陈引退,许之。先是,上忧秦寇,演谓无足虑。至是不自安,故求去。止赐路费五十两,驰驿归,时道路梗塞,演以赀丰,不敢出京,延半月而及祸。
  批余应桂疏,应桂既不入秦,又不防河,何故往来介霍间,中军鼓譟,庸怯可知。谕兵部,寇氛孔棘,秦所式不候交代,辄自离任,任濬久报赴任,一味退缩,俱着革职。濬充为事官管事。

  三月己丑朔张某请监国南京
  李自成入畿辅,京师满城汹汹,传贼且至。而廷臣上下相蒙,政府中枢,终日会官群讼,扬扬得意如平时。上命部院厂卫司捕各官讥察奸宄,申严保甲之法,巷设逻卒,禁夜行,巡视仓库草场。魏藻德请自出京议饷,谕以在阁佐理兵饷,着黄希宪、路振飞加意,召前兵部尚书张国维、庶吉士史可程、进士朱长治、陈川、诸生张某,来中左门,某言三策,首请太子监国南京,择重臣辅之。谕府部寇氛孔棘,戒严城守。昌平民譟,焚劫官民舍一空。宣府告急,命镇朔将军王承允侦贼所向。命遣戍有罪内官朱晋等,俱释罪闲住。

  初二日庚寅
  上召府部锦衣詹翰科道等至中极殿,问御寇之策,奏对者三十余人,有言守门乏员,当今之急,无如考选科道,余皆鍊兵加饷,套语赐茶而退。命内监及各官分守九门,稽出入,京城武备积弛,禁兵皆南征,太仓久罄,至是命襄城伯李国祯,提督城守。守西直门,各门勋臣一、卿亚二,谕文武输助。初议佥民兵,魏藻德曰:民畏贼,如一人走,大事去矣。然上之,禁民上城。全晋之破陷始闻。何谦以兵变闻,命谦带罪安职。淮抚路振飞,练义勇,各保坊村。

  初三辛卯李建泰请南迁
  李建泰上书,请驾南迁,愿奉太子先行。上召对平台,谕阁臣曰:李建泰有疏,劝朕南迁,国君死社稷,朕将何往?大学士范景文、都御史李邦华、少詹项煜,请先奉太子抚军江南,给事中光时亨大声曰:奉太子往南,诸臣意欲何为,将欲为唐肃宗灵武故事乎?景文等遂不敢言。上复问战守之策,众臣默然。上叹曰: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亡国之臣尔。遂拂袖起。
  命福建抚按,送益王回藩。时韩王亦避地属县,令速返国,以资屏障。先是,诏谕藩王,捐赀守国,乃益府寇未薄城,长史推官,辄敢倡议,护藩远遁,而抚按不发兵助守,且令权避。益府暂驻邵武,地方官宜供应护送回国,毋致失所。命张国维催督浙直兵饷。
  甲乙史载李邦华之请在初六日。

  初四日壬辰帝星落、封诸将
  钦天监奏帝星下移,诏百官修省。诏封各总兵吴三桂平南伯,左良玉宁南伯,唐通定西伯,黄得功靖南伯,给敕印。刘泽清实陞一级,刘良佐、周遇吉、高杰、马岱、马科、姜宣、孔希贵、高蜚、葛汝芝、高第、许定国、王承允、刘芳名、李栖凤、曹友义、杜允登、赵光远、卜从吉、杨御藩各陞署一级。督抚马士英、王永吉、黎玉田、李希沆,分别应实署。福、周、潞、崇四王,各弃藩南奔。卫师卜从吉,南奔驻宿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