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百余种,宋石三百余种,多刘燕庭之拓本也。已议定二百五十元,当嘱仲尹携钱往取。虽无甚精之品,然极近亦五十年前拓本矣。最得意者,中有柳诚悬《复东林寺碑》,唐鹪安所藏归沈均初者。此碑正、续《金石萃编》所不载,孙渊如《寰宇访碑录》亦不载。惟赵撝叔《补隶》称《后东林禅寺碑》,注:“江苏吴江王氏拓本”。是其石已佚,可想而知矣。拓且极精,至可宝也。

十九日(7月21日) 晴

午前,李少穆来电话,云伊德已到,嘱电速子衡,并约午后三点半会晤。归寓,临《王征君口援铭》两纸。李文卿来,携王白姜壶并马远、戴文进画以去。连日下午皆略有雷雨。

二十日(7月22日) 晴 热甚

午前,程冰璇来,与之理《郑文公》。午后与继美游辛家花园,不能凉于小斋也。临《张迁碑》二纸。本日天气至九十二度,入夜尚不回凉。作沈质仲书,发乔茂先、赵森甫信。

二十一日(7月23日)

晨起即九十二度,为今年之最热度矣。下午子衡到,同往吃金隆。晚访谭华。略有风。本日极热至九十六度,罗家九十八,想四马路必一百○七、八也。临《瑯琊台》二纸。

二十二日(7月24日) 晴

午前同子衡访伊德,午后子衡赴浙江全省之会。三钟半,予上北京船,船头热度一百○四,舱中九十八,幸有冰水可饮。四钟谭华到。四钟半伊德到。五钟后开船。夜有风而不凉,计西南第五日也。

二十三日(7月25日) 晴

五点钟后到宁波。九点钟赴领事署。十一钟回船,两点半又去议定,回船。本日热稍减,舱内九十四,船头九十八。五钟二十分开船,六钟二刻出口。傍晚天气渐阴,夜中四面电光灼灼,不闻雷声。

二十四日(7月26日) 晴

五钟到上海。天气不甚热。据大绅云,二十二热至九十八度,二十三日仅八十八度,盖夜间大风略有小雨也。午刻子衡来,为与汪穰卿呕气,拟告白稿,予劝去其已甚者。夜连梦惺来,拟发传单也。

二十五日(7月27日) 阴

早起晤伊德,为子衡登报事也。午后又往大东公司,讬香月梅外。未刻大雨,申刻至《时报》馆、《南方报》馆两处。子衡来,子正去。温《平沙落雁》一曲。天气九十二度。

二十六日(7月28日) 晴 热 微有东风

午后为子衡报馆入股事,至《时报》馆候二狄。四钟兰大方来。五钟至半间楼,会齐上船也。八钟开船异常热蒸。薄暮雨至,天气稍凉而舱板全闭,又入蒸笼矣。雨两三阵即已蚊虫如麻,夜不成寐,坐船头候天明。直至日出后,蚊虫甫退,苍蝇又来,困极矣。

二十七日(7月29日) 晴

十一下至嘉兴,蒸热较昨日更甚,天气不过九十四度,而人至不堪者,加以夜不得睡也。薄暮方抵石门。夜雷电无雨。十一钟下杭州,命刘贵取蚊帐悬之。热不能卧,与子衡船头闲话,斟酌开报馆事。至三钟睡,汗如铜龙,滴沥不至。然困极,但无多数蚊虫,即酣眠矣。

二十八日(7月30日) 晴

七钟起,买肉包四个食之。呼轿赴工艺传习所。以礼拜日也,付子汉往灵隐纳凉,晤王幼云、罗凤洲、周月三。见织布机器,踏力初起颇费,大约既熟之后,甚不费力矣。因在暑假,各色机器皆收藏,为我取出装试也。故铁器枢钮皆锈涩不灵,然以理揆之,不过半日则灵矣。织毛巾器,全木,有两格撑轴子,一管紧、一管松者。快手一日可织十六条,慢手织八条,大概十条、十二条者居多也。每打费棉纱二十两。一人不能经纱,大约经纱之功居三之一。如有十人,则每月可出毛巾二千条,为一百六十六打半也。在清淮做则有利,因每打批价一元三角。若上海则必无利,因纱本需五角五分,若批价一元,则一月仅得余利七十五元,以开支房、饭、工资,必不足也。又见其染色标本尚佳。然一年卒业,断可不必,因见其学一月者,已有成效可观也。申刻回船,八钟开。本日九十四度。麦伊谭往谒仲师。汗如雨注也。

二十九日(7月31日) 晴

九钟至嘉兴,十钟开。午前九十二度。午后三钟顷至九十六度。昨日看表时在一钟,恐三、四钟时亦不止九十四也。田间秧苗大概长尺许,一绿盈眸,一快观也。叶之大者如慈菇之类,为日所萎,小叶则无惧焉。可见人之枝叶盛者为可危也。四钟后东风徐起,舒舒然来舱中,热度顿减,亦一乐也。人世快乐之境皆生于困难也。

七月

初一日(8月1日) 晴

船四钟到埠,步行马路以待天明。行至石路口,有东洋车来,坐以归。睡至九钟,李少穆、连梦星来。子衡十二钟至自杭州。两钟电召少穆来,子谷亦来。酉刻至《南方报》馆。戌刻宴于半间楼。临《六朝写经》一纸,《刘碑造像》一纸。极热九十度。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