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昭、许东阳二人,仲昭书似方南堂,工尺牍,亦此中铮铮者。他如张天顺、顾德培、朱五呆子之类,以十番鼓作帽儿戏,声情态度如老洪班,是又不专以十番名家,而十番由是衰矣。

  锣鼓盛于上元、中秋二节,以锣鼓铙钹,考击成文,有《七五三》、《闹元宵》、《跑马》、《雨夹雪》诸名。土人为之,每有参差不齐之病。镇江较胜,谓之粗锣鼓。南巡时延师演习,谓之办差锣鼓。

  “马上撞”即军乐演唱乱弹戏文,城中市肆剪生、开张及画舫、财神、三圣诸会多用之。

  小唱以琵琶、弦子、月琴、檀板合动而歌。最先有《银钮丝》、《四大景》、《倒扳桨》、《剪靛花》、《吉祥草》、《倒花篮》诸调,以《劈破玉》为最佳。

  有于苏州虎邱唱是调者,苏人奇之,听者数百人,明日来听者益多,唱者改唱大曲,群一噱而散。又有黎殿臣者,善为新声,至今效之,谓之“黎调”,亦名“跌落金钱”。二十年前尚哀泣之声,谓之“到春来”,又谓之“木兰花”;后以下河土腔唱《剪靛花》,谓之“网调”。近来群尚《满江红》、《湘江浪》,皆本调也。其京舵子、起字调、马头调、南京调之类,传自四方,间亦效之,而鲁斤燕削,迁地不能为良矣。于小曲中加引子、尾声,如《王大娘》、《乡里亲家母》诸曲,又有以传奇中《牡丹亭》、《占花魁》之类谱为小曲者,皆土音之善者也。陈景贤善小曲,兼工琵琶,人称为“飞琵琶”;潘五道士能吹无底洞箫以和小曲,称名工;苏州牟七以小唱冠江北,后多须,人称为牟七胡子;朱三工四弦,江鹤亭招之入康山草堂。

  郑玉本,仪征人,近居黄珏桥。善大小诸曲,尝以两象箸敲瓦碟作声,能与琴筝箫笛相和。时作络纬声、夜雨声、落叶声,满耳萧瑟,令人惘然。

  评话盛于江南,如柳敬亭、孔云霄、韩圭湖诸人,屡为陈其年、余淡心,杜茶村、朱竹所赏鉴。次之季麻子平词为李宫保卫所赏。人参客王建明瞽后,工弦词,成名师。顾翰章次之。紫瘌痢弦词,蒋心畲为之作《古乐府》,皆其选也。

  郡中称绝技者,吴天绪《三国志》,徐广如《东汉》,王德山《水浒记》,高晋公《五美图》,浦天玉《清风闸》,房山年玉蜻蜓,曹天衡《善恶图》,顾进章《靖难故事》,邹必显《飞驼传》,谎陈四《扬州话》,皆独步一时。近今如王景山、陶景章、王朝、张破头、谢寿子、陈达三、薛家洪、谌耀廷、倪兆芳、陈天恭,亦可追武前人。大鼓书始于渔鼓简板说孙猴子,佐以单皮鼓檀板,谓之“段儿书”;后增弦子,谓之“靠山调”。此技周善文一人而已。

  徐广如始为评话,无听之者,在寓中自掴其颊。有叟自外至,询其故,自言其技之劣,且告以将死。叟曰:“姑使余听之可乎?”徐诺。叟聆之,笑曰:“期以三年,当使尔技盖于天下也。”徐随侍叟,令读汉魏文三年,曰:“可矣。”

  故其吐属渊雅,为士大夫所重也。

  吴天绪效张翼德据水断桥,先作欲叱咤之状,众倾耳听之,则唯张口努目,以手作势,不出一声,而满室中如雷霆喧于耳矣。谓其人曰:“桓侯之声,讵吾辈所能效,状其意使声不出于吾口,而出于各人之心,斯可肖也。”虽小技,造其极,亦非偶然矣。

  大松、小松,兄弟也,本浙江世家子,落拓后卖歌虹桥。大松弹月琴,小松拍檀板,就画舫互唱觅食。逾年,小松饥死。大松年十九,以月琴为燕赵音,人多与之。尝游京师,从贵官进哨,置帐中;猎后酒酣,令作壮士声,恍如杀虎山中,射雕营外,一时称为进哨曲。又尝为《望江南》曲,如泣如诉,及旦,邻妇闻歌而死。过东阿,山水骤长,同行失色,大松匡坐车中歌《思归引》,闻者泣下如雨。晚年屏迹,不知所终。

  井天章善学百鸟声,游人每置之画舫间与鸟斗鸣,其技与画眉杨并称。次之陈三毛、浦天玉、谎陈四皆能之。

  匡子驾小艇游湖上,以卖水烟为生。有奇技,每自吸十数口不吐,移时冉冉如线,渐引渐出,色纯白,盘旋空际;复茸茸如髻,色转绿,微如远山;风来势变,隐隐如神仙鸡犬状,须眉衣服,皮革羽毛,无不毕现;久之色深黑,作山雨欲来状,忽然风生烟散。时人谓之“匡烟”,遂自榜其船曰“烟艇”。

  画舫多作牙牌、叶格诸戏,以为酒食东道。牙牌以竹代之,四人合局,得四为上,谓之“四狠”,色目有“四翻身”、“自来大”诸名。以末张为上者,谓之“添九”,色目有“三长四短”、“自尊大结”诸名。二人对局为“扛”,有苏、扬之分,苏扛双出,有“上扛飞钓”、“四六加开”色目;扬扛单出,关门不钓。三四人合局,以点大得者为负,谓之“挤黄”。叶格以“马吊”为上,扬州多用京王合谱,谓之“无声落叶”,次之碰壶,以十壶为上。四人合局,三人轮斗,每一人歇,谓之“作梦”。马吊四十张,自空堂至于万万贯,十万贯以下,均易被攻。非谨练,鲜无误者。九文钱以上,皆以小为贵,至空堂而极,作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