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饭后至钱馆,翁又申卸会,予为翰青叔摇,未得,天气郁蒸,至方补帆家小坐,君修亦来,傍晚偕至枕石啜茗,清飚徐引,顿如置身冰壶中,晚饭后头痛甚,即寝。读曲园先生《春在堂尺牍》六卷、《楹联录存》三卷、《四书文》一卷。
二十九日乙亥(7月6日),
晨起,适孙少峰来,偕至醋库桥,遇雨。往朱翰芬家小坐,午后访黄鲁村丈,不遇。至虚廓访曾孟朴,圭如、君修、兰士皆在,谈至傍晚始别。晚,本拟放棹下乡,闻昭文孙令因漕事奉刚中堂整饬,遂欲借此搜括。丁炳卿因签提挺身至署,携衣冠请堂见。总书汤佑卿预约俞硕庵入署,劝之归。予家恐亦在搜括之列,乃嘱舟子先归,而留以待之。孟朴云,柳门师不肯为谦斋说项,苏城谣言颇多,有云彦太守已电禀掌院者。傍晚,孙少峰来,云得苏友信,中丞批彦守详文云,仰按察司核明详办。知谣传未必确也。读曲园先生《曲园杂纂》:《艮宦易说》一卷、《达斋书说》一卷、《达斋诗说》一卷。
三十日丙子(7月7日),阴。
晨,至石梅啜茗,归作致黄鲁村丈一书、家信一函。昨,作致毕稚琛一函,黄惠孚、曹祥卿一函,已由局寄去。得徐印士廿五日函,致一函复之。午后,复至石梅,知丁炳卿事已由陆圭如以百番了结,方补帆亦提以三番了结,谚所谓大话小收场者非欤?予则谓非得堂签催迫,则一部《百三家集》恐亦不肯送去也,总是漕书便宜。晚饭时,孙少峰来,知予家有签而未提,想亦不甚为患矣。灯下作致映南书云:久不得书,殊念念也。絅堂归田,惊百化去,同乡寥落,可见邑运之衰。家乡有归、庞一事糜烂不堪,弟近来畏入城,羞见人,宁日坐故纸堆中与古人友耳。足下近日与蔚芝诸君过从,讲求正学,足见吾道之不孤,从古大儒未有不以讲求经济为首务者,迂远者动言复古,通达者每贵因时,其人即草茅终老,读其书而言之可行与否,较然黑白分矣。黄梨洲、顾亭林之言不可行者多,陆桴亭、陈确庵之言则可行者多,尝谓国初学派之正,首推娄东。《思辨录》一书不可不亟读也,记得书箧中有《陈安道年谱》一本,乞附便的寄归,蔚芝所刊之书亦乞索一部同寄,盼甚。弟因故居太狭,向戚家购得何家市住宅一所,稍为宽敞,旁有副宅,购合为一,此二月中当鸠工稍为缮完,拟移居于此,一则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一则读书寤息皆颇适意,后门外即玮所创桂村书院,有山有池,松桧葱苍,里人游息于此,足以嘘吸天和,涵养性真,明知来岁为考差之年,尚思乘轺持衡,为国家得一二端士,以酬恩遇。然入都之期,必以老圃黄花、吾谷红叶为候职是故也。大著闻孟朴处有一本,尚未索读,颇盼邮寄一二册以慰饥渴。舍亲托购帽盒、京靴,有洋十元已交美叔,此后有便人乞即寄归。《碑传集》一部已捆好,日内即交许处转寄可也。附上杂诗二十余首,打油钉绞,未免为西昆家所笑耳。承示诸作欲作和章,而原稿遍索不得,恐有人什袭藏之,能再录一通惠寄否?近来诗兴颇跃跃也。附二笺言雪珊及东米事。
是月读王懋竑《白田草堂存稿》二十四卷、《附录》一卷,读《黄勉斋先生文集》八卷,《吕东莱先生文集》四卷,《陈克斋先生文集》五卷,《上蔡先生语录》三卷,吴兆骞《秋笳集》八卷,程大中《四书逸笺》六卷,俞樾《春在堂诗编》十五卷、《词录》三卷、《随笔》十卷、《右台仙馆笔记》十六卷、《春在堂尺牍》六卷、《楹联录存》三卷、《四书文》一卷、《曲园杂纂》三卷。杂览既博,功夫不进,明知此病颇深,而一时不能禁格,且生平以书为命,不可一日无此君也,而已蹈宋儒玩物丧志之诮矣。昔人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何等斩钉截铁气象?非稍涉大雄氏藩篱,决不能割慈忍爱也。张、朱大儒而始皆精通梵理,其以此夫?

六月朔日丁丑(7月8日),晴。
至石梅啜茶,偕补帆至其家,午饭与薛吉人、胡夐修畅谈良久而别。何市地保来,知义庄结果签提,又黄氏四结提其二,闻丁炳卿事尚未肯了,余威犹赫赫也。晚,颇凉。少峰来,云谦事已由臬司批饬县提孟企生及谦家属质讯矣,盖咨取亲供从来无是例也。丁炳卿事闻由杨硕甫作调人。读《曲园杂纂》:《达斋春秋论》、《达斋丛说》、《荀子诗说》、《何劭公论语义》四卷。
初二日戊寅(7月9日),晴。
晨,至石梅,偕夐修谒黄鲁村于严家场,云谦斋十九日已有信来,鲁村丈以漕事颇纳闷,予与夐修宽慰之,谈良久而别。午后,圭如招饮于虚廓,掌灯始归。读《曲园杂纂》:《士昏礼对席图》、《乐记异文考》、《生霸死霸考》、《春秋岁星考》、《卦气直日考》五卷。
初三日己卯(7月10日),晴。
少峰来,云昨汤佑卿嘱少峰说项,欲以二百五十元了漕尾,后云:丁炳卿四百五十元尚不了,徐处数难短,予固知其有变局矣。午,又有签提徐焕等三结,予以亲友所托一一付清。翰青叔处亦较常年加丰,所短并不在予也。乃嘱何市地保归候黄子昭表叔及翰叔到城,子昭叔胆最小,恐予交佑卿提本户而或震惧也,翰叔则候至城斟酌一切。午后,访黄鲁村丈,谈良久而别。访孟朴,不值,至补帆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