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欲除去此三文,非俟当中有差误,恐难如愿。前云任阳有人包草息,孰知一人不来,非不欲包,因原管人欲与人为难,如一经履勘,则原管人不敢与包者为难矣。零星售草,所得不过十分之一,南京庄南顾村圩已被本地人尽行开种,拟俟官勘时唤保查问牛舌头,欲得者至今未来,坝上木桩被人拔去两支。益君交来内地附股洋七十元。读陆世仪《思辨录辑要后集》三卷卷十一、十二、十三。十一卷论经、子,言《易》义俱精当,十二、十三卷论史籍,多创解。如云:“作史志书须详于纪传,则可针历代史官之失。”“谢安、殷浩俱虚名之士,一成一败,亦有幸有不幸耳,则可辨围棋静镇之非。”“宋之亡非道学之罪,宋之后亡则道学之功。”亦平心处决之言,非左袒也。推高允之理学经济以为合乎中庸,苏绰才似管仲,而心术胜之,皆洞见症结而发,非臆为抑扬也。论诗痛底严沧浪,以理为诗障之说,而以仿郊庙歌古乐府为辞人无识,一扫七子之藩篱,盖先生本留意词章,故不为凿空影响之谈。读王聘三丈所辑《四书论》四册,以墨笔点勘一过。
十六日癸巳(5月25日),阴。
王聘三丈函寄碑记题名职衔一纸。墨笔点勘王先谦《续古文辞类纂》四卷,卷一、二、三论辨类、卷四序跋类。墨笔点勘姚鼐《惜抱轩文集》六卷,卷一论议,卷二考,卷三、四序,卷五跋尾题辞,卷六书。
十七日甲午(5月26日),雨,午后止。
与潘毅远书,寄示桂村课题,嘱其转致学社诸君。冯仲帆来书,约明日到舍面谈一切,余复以明日天晴至璜泾造谒。孙鼎臣谓近世汉学家用私意分别门户,致粤贼之乱,曾文正议其太过,余读《惜抱集 复袁简斋书》云:“其人生平不能为程、朱之行,而其意乃欲与程朱争名,则为天之所恶,故毛大可、李刚主、程绵庄、戴东原率皆身灭嗣绝。”此言亦未免太过,世有并不能如毛、戴之实事求是,而刻意底毁毛、戴者自惜抱论之,毋乃亦为天之所恶邪?墨笔点勘王先谦《续古文辞类纂》四卷,卷五、六、七序跋类、卷八书类。墨笔点勘姚鼐《惜抱轩文集》五卷,卷七赠序,卷八寿序,卷九策问,卷十传、卷十一碑文。
十八日乙未(5月27日),雨蒙蒙竟日。
与顾景韩书,寄桂村课题与之,与黄惠孚书,托黄少彭转寄。庭户整肃,器物位置妥帖,其家必有振兴气象,若草苔芜秽,几上尘积寸余,一望而知其衰颓矣。绿满窗前草不除,如自家意思一般,自是昔贤兴到语,岂惰懒者所可借口哉?一家骨肉,漠不相关,宇宙咄咄怪事无过于斯矣。余尝服膺孟子两言,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矣,欲齐家必自修身始,“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不是空有此目,必自己先履德蹈礼,不然民何以有耻且格哉?天下无顽民,上之人不以德化而以刑求,则终不率教矣,家无顽子弟,为家主者不反己自修,而徒知责人,则终不驯服矣。墨笔点勘王先谦《续古文辞类纂》四卷,卷九、十、十一书类,卷十二赠序类。墨笔点勘姚鼐《惜抱轩文集》二卷,卷十二、十三墓志铭。
十九日丙申(5月28日),晴。
古人所以汲汲于义理文辞,研穷日夜,非徒欲信今而传后也,亦藉以收束放心耳。吾乡诸子类多才气奔放,既弋获科第矣,而纵逸侈肆,自败其名,实缘志得气满,以为天下事无足困我者,而又苦义理之足以拘束我,文辞之足以溺惑我也,一扫而空之,日征逐于酒食声色以自娱乐,而此心一发不可复收矣,向使当日护惜其名,而思有以张大之,孳孳于词章训诂以耗其日力,则燕朋匪友不至为其牵引,而放恣之事亦不敢荡决藩篱,而毅然行之也,乃知刻意著书与刻意为文,其人身世间受益不浅,而官成之士尤当竞竞于此焉。朱墨笔点勘王先谦《续古文辞类纂》四卷,卷十三赠序类,卷十四、十五、十六传状类。墨笔点勘七卷,卷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碑志类。
二十日丁酉(5月29日),乍晴乍阴。
得黄惠甫十六日书。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明,可谓远,学者当思其为明为远之故,其中自有学问,自有阅历,非凭虚臆测者所能希冀也。程大中《四书逸笺 释耦耕》云:“耦耕乃两人并耜而耕,非牛耕也。世传牛耕始于赵过,新定顾氏曰:古未用牛耕,《易》只言‘服牛乘马,引重致远’,最可考者古人于蜡祭迎猫、迎虎,凡有功于田者无不报祭,独不及牛,可见古未知牛耕,至汉以来始有卖刀、买犊之说。”予前据周平园说,谓牛犁起于春秋之间,顾氏说亦未有确证,不可据为定案也。墨笔点勘王先谦《续古文辞类纂》七卷,卷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杂记类。
二十一日戊戌(5月30日),乍晴乍阴。
冯仲帆来,约同至苏州,携唐吉士函,言俞佑莱观察闻回里,拟到虞晋谒,托为先容佑莱及友廉姑丈拔贡同年,故吉士欲以年家子礼进谒,然回里者佑莱之子,就婚于家,佑莱已由汉黄德回荆宜施道任,请假而张香帅不允,故未能遂谒墓之愿云。意人以索三门湾不允,虚声恫喝,于是浒浦、白茆皆屯兵防堵,闻城内以二十日赛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