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家去矣。
初三日庚戌(4月12日),雨。
上午,王升等归,言获四麻子时,在镇上郭阿六家搜得零星赃物,四麻子称同伙三人,一丁耕荣,一小耳朵,与姚阿妹拼识者也。丁耕荣与网船吴阿云之女拼识,拐逃往湖州,约初二夜会于石牌镇。比王升等至石牌镇,正获吴阿云,而丁耕荣逸矣。四麻子又称,丁耕荣有赃存李市张阿世家,乃令王升等押四麻子往搜。
初四日辛亥(4月13日),雨。
黄昏时王升等归,知张阿世家仅搜得空箱一只,夜昏黑,泊三泾,与小耳朵、姚阿妹船同碇始就获,亦天意也。小耳朵言,赃寄李市、塘市等处,后令人往搜,不得,盖妄言也。
初五日壬子(4月14日),晴。
命王升等押四麻子等入城,晚饭毕,予亦解维行。龚寅谷函来,约同入城,为谦斋也。
初六日癸丑(4月15日),晴。
晨,到城。窃犯已由捕押入监所,乃至署晤孙秋潭大令,说明原委,兼呈搜出当票赃物,请其追赃究办。钱吉庵来,约同访谦斋,丁琴孙亦至,留晚饭。谦斋卧病,似发痘疹,几殆,现虽能起坐,而丰姿销铄,壮气尽矣,不日将游西湖,再入都。乃与畅谈华严名理,殊有神解。是日,讯四麻子等,仅将姚阿妹掌颊百下,大令洵仁慈矣哉。
初七日甲寅(4月16日),雨。
钱吉庵来,谈良久而去。持视江苏省例当中,起赃当本向窃贼追给,与失主无预也。美叔晨赴苏应院试,翰青叔等则以初一日行,闻瞿子玖学使初三日始至苏城,初四日始开考云。致毕稚琛一函。映南二月朔日函云:弟侨居长安,势如骑虎,屡书促足下之出山者,实以同志太寡,郁郁谁语?欲以孟德余腥相污耳。不意老谋深算,洞烛诱敌之计,阿瞒至此,亦不能不以诚相告矣。此间米珠薪桂,实无可取,近来时事日非一日,将来之祸不为土崩,必为鱼烂。吾乡之变当在四五年,以地居江海冲衢,彼族兵力可以先及也。鄙人荚之当在西伯利亚铁路告成之后,嗣后俄、德据北,英、日割南,而天下无宁宇,左衽之变当不远也。然盘根错节,贤豪所喜,足下究心理学,明体达用,其何以待之?吾侪小人,国家之祸且从缓筹,至避祸之方、全身之计,望下次痛切彻底一筹告我,为幸。仆意此后之变,锋镝可免,而政令必苛,彼方以我为野蛮,必将以待印度土人、台湾生番相待,此所当为痛哭预筹者也。弟近写成《怀璚词》一卷,思欲付梓,其余词刻入章曼仙《题襟集》中,然弟决不甚惬,仍欲理去年江右四家之说,足下其有意乎?近日颇能读书,《韩子集解》惜无写官,少缓当可成也。廿六日函云:顷接五弟书,惊悉甥女昙化,闻之怆恻。吾哥闻素钟爱,当此兰摧,定多抑抑,然金鹿泽兰,只须添几篇文字于大集中,决不可因之久郁,致损心神也。近日阅历,以为国家之事,身肩其任者不可畏缩顾虑,存私利之见,未至其位者不可出身犯难,邀侥幸之功名。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朝而道不行,耻也。此二义实为千古名论,新党之犯难躁进,旧党之苟且保全,皆与圣训相反,宜其祸之旋踵起复也。变法谈何容易?而以二三轻薄少年任之,宜其败之速也。至于今因噎废食,永无振兴之望,不可谓非诸人之罪,足下以为何如?读朱孔彰《咸丰以来功臣别传》五卷卷一至卷五。
初八日乙卯(4月17日),阴。
午后,访孟朴于虚廓村居,偕诣谦斋寓,晤谈良久而别。致映南书云:弟今岁颇思振奋,冀稍窥义理之樊,他日或可自立,乃二月中始痛杏殇,再遭胠箧,不如意事纷至叠来,佛家以魔扰败行,大道以多歧亡羊,惟有咬定牙根,不坠素志而已。矧泡影虚空,本无系著,青膻旧物,尚有留遗,循柱吏守雌之言,守孔门毋我之训,留得此身在,其余则有天焉。从者索居寡欢,弟亦独倡无和,吾邑为吴郡才薮,而寥落如此,岂乌目灵气将由此歇绝乎?示及时变一节,鄙人亦筹之熟矣,去岁云翻雨覆,佥谓鳗逃东海,必兴巨波,乃迟之久而卒无验焉。又谓天下从此定矣。愚则谓经此一番挫折,人心实从此死矣。外患日逼,内讧先溃,吾邑岩疆,受祸必早,恐如文恪之镇定,数月待寇至面委之,去者尚不可得;欲为全身之谋,须就事论事,如内讧则可依申沪,外患则可栖腹里,二者交迫则末如之何矣。鄙意水乡如昭文之任阳、昆山之蔚村,国初陈确庵诸先生避兵之所,舟楫四达,居人亦极良善,且有田可耕,不患饥饿,短衣芒履,杂作其间,呼马呼牛,物来顺应,虽有苛政,其奈我何?弟已于任阳小试其技,苟能招致沙民聚成村落,亦足保卫身家也。耦耕之约,期以五年,如不鄙弃,请以此言为息壤。《题襟集》刊成,乞先惠读,大著容少暇奉和,余不一一。前在苏城得句云:“坠花蠹魄心犹活,细雨煎春梦亦温。”颇病其纤靡,久未赓续,从者效西昆,鄙人直似钝吟矣,每下愈况,可为喟息。三门湾事决不就此而止,一发所牵,全身为动,从者洞烛事理,能决支那变动必在西卑利路告成之后否?读朱孔彰《咸丰以来功臣别传》五卷卷六至卷十。
初九日丙辰(4月18日),阴。
李允之丈来,为任阳官字圩荒田事也。钱云生自乡来,与偕至玉壶春晤程少蓉、王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