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备不虞,不可以师。今防城之具虽已略备,然此贼耐战,非吾所敌。万一乘城,计将安出?”张斌曰:“当为巷战之备。”公曰:“若至此,则事去矣。”然亦姑用其说,令城内傍城濬壕,深阔以丈,筑女墙于壕上,高八尺,巷道各立地分,使持戟之士分为部伍,无或逾越。仍令诸隅储水防火。过夜半,虏军推对楼天桥至景陵门,城中出叉戟手拒之。

  三十日丙子,黎明,虏拥兵至南门,先以弓弩大炮继发不绝,又以火箭焚敌楼,司水士人张炎等集民夫运水救扑,久之方息。晡时,公与太守统辖及官属皆在黑楼,太守统辖曰:“贼兵已退,除夜,吾侪略归如何?”公曰:“今何有除夜?”言未既,闻城外有击小钲者,视之,则虏兵已聚对楼天桥之前后,顷刻逼城下,城上之兵,有擐甲不及者。盖虏欲出吾不意,不知公备之久矣。乃命急施大小炮,落其水濡布箔及护楼皮具,穿其楼盖,击死三十余人。以所具木格等施女墙头城面,虏楼并城,天桥虽下,已为木格所阁,高峻绝险,然其桥有温道,犹可登陟,虏偏裨提大刀,追逐士卒千余附城,皆登桥,女真精锐联续附趋者又万余,城外呼曰:“今日正军打城,必欲城破。”以其登桥者重铠铜面,以红抹额,群凶婪婪,见如鬼神,持双刀长枪弓矢,相去无二丈,地面皆设蒺藜地网,城中已备巷战,其前一夫呼曰:“今日不济矣。”然内外交击,鼓鼙相撼,声震天地。公与支使监税亲率守御将佐士卒以死御之,令勇敢董仙、徐忠飞铁狸虎爪,钩挽天桥,缒以大石,系其桥傍麻繂于狗脚木,掷火牛撑之。火势方起,虏果决水以救,继起茶苞竹器,民争负门牖几案以助火,火炎掀天,虏不能退,徐忠等以枪叉矛戟冲桥上,人皆坠入,矢石俱发,火益炽,其色如茜,死者不知其数。延及其旁,盖虏用一切之令,士卒死而不敢去,贼氛大沮。然吾势甚危,公之不从众而归,如有相之者。明日,遣人收其遗烬,车心铁径三尺,轮逾丈,凡得二十余,铁叶百余,又得水濡布帘皮具一十八疋,遂犒正南吕字楼至云字楼受敌官军、义勇、茶商、市兵,许奏三官,东西北三隅均诺一官。是日之西,有两日相击,移时,东南日上,西北日殁,人知其为休徵也。

  三年正月丁丑朔,虏军复挽烬余鹅车洞子至兴国寺整治,且重修对楼。

  二日戊寅,向晚,虏军拽队望西北行,又移中军帐寨于金泉寺。城之东南西立七寨,公令张斌修城上女墙头,委支使造麻翎弩箭二万。

  三日己卯,虏军于景陵门岗上筑墙掘壕屯驻,号硬寨,以示久围意。又有自云梦路整队持白旗回金泉寺者,公与太守及僚属议曰:“虏计浸穷,必持久以困我,汉援已绝,城中单弱,使果出此,将如虏何?盍再祈哀于宣司以求援?”是夜,令秦福等赍蜡往,又遣勇锐士卒下城,焚虏填壕竹木。四日庚辰,虏兵不出。

  五日辛巳,遣军士更焚之,牛成部下卒周达,免胄袒裼,持戟逞虏,潜入南寨,夺其魁牌以还,升其官职而任之。

  六日壬午,旦,虏东南寨发严,至晚亦如之,而不阵。公曰:“是内虚,且虞我师掩袭,佯示整以疑我耳。”公寻遣勇锐郑胜察知其宿马之地,夜欲屠之,支使及弓会蔡执礼、王师奭、严端等力赞其策,统辖李谊以郑胜为妄,持之不行。公力辨之,李奋臂大声,叱咤暴戾,众不能堪,公曰:“大事不容徇私,其争何害?若合事宜,便当从之。”众以李党比相凌,公曰:“廉蔺以国事为重,此当若无所闻,但今日斫营,应必往矣。”夜半,遣叉戟强弩手二百直逼南寨,遂绝寨,历南山之阴,劲弩俱发,群马嘶鸣,且闻虏叫号之声。会西北寨来救,故官兵亟回。是夜,四方山义勇商祈及其徒偕宣司所遣宋兴等持蜡弹至,言已檄都统董世雄以一万人来解围。十二月三十日到黄坡县,次第前进,邦人大悦。

  七日癸未,虏军隔壕呼曰:“南家子太毒害,夜杀我马七百余匹。”自是徙马于山坡。酉时,虏骑千余自北道来入金泉寺,公夜遣将官傅熙将兵下城,投狼毒、硫黄于河潭,以毒虏马,又遣土军李元、赵旺速迎董世雄。

  八日甲申,虏军不动。

  九日乙酉,再遣土军黄德、朱选往速董军。

  十日丙戌至。

  十二日戊子,虏军尝自西北驰负竹梢木材积于金泉寺,莫测其用,公遣田荣领石匠由车盖亭凿城下岩石,令峻不可登。

  十三日己丑,将暮,虏遣人来请打话,城中差提辖仇某对之。虏使云:“两国已遣使讲和,南朝欲多偿岁币,只文字即去。”公恐守者闻此必怠,遂谕将佐曰:“决无此理,是必其出野掳掠,诸寨空虚,姑为甘言款我耳,当严守备,徐议奋击。”夜,又遣土军速董军。

  十四日庚寅,虏人再请打话,公叱之,乃退。是晚,虏军自北岭步骑入西寨。

  十五日辛卯,夜分,传兵王青至自行在所,李青自宣司持蜡弹报,教授以十二日往告急庙堂。

  十六日壬辰至十八日甲午,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