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吉祥之侄钦果反,诛连吉祥焉。公之言始验。

  ○汤侍郎天文

  汤善天文地理灾变占候之术。由钦天监小官至侍郎,与曹钦往来甚密。天顺四年七月,偶至太常少卿凌信尚义家,凌屏人问曰:“近日天象如何?”汤曰:“来年当蹀血京师,但不伤社稷。”凌默记之。五年七月十三日,钦果反,都城巷战,杀人甚多,不日平定。汤亦以与谋被诛,全家责戍广西,至今子孙犹习其业。知祸而不知避,亦可笑也。

  ○相者

  刘钦谟进士养痾于家,余时未冠,以窗友往谒。有江阴王生谊、颜生瑄肄业其所。瑄年少而聪慧,谊稍长而质朴,钦谟颇爱瑄而疏谊。适有相者至,因命二生出相,相云:“二子皆名进士,但瑄稍迟耳。”钦谟不以为然。余与相者同出,私扣之,告曰:“两生心术皆不端,恐非远大之器。”后五、六年,谊中第,除黄门,为河南佥事罢归。后数年瑄方第,为地官主事以卒。皆少清誉,相者果验。

  ○卜士沈景阳

  长洲沈景阳卜易甚验。宣德初,驿取至京,命於午门上布卦,乃问英国公征南之事。景阳得占,遂曰:“此大胜之兆,明日正午当得捷音。”候其时,果有飞骑至,报生擒黎王,尽得其国,一刻不违,遂赐钞币,遣还故里。

  ○吃肉和尚坐化

  余尝寓承天寺,见一僧栖于殿檐之下,冬夏惟一裘,须发不剃,亦不长。或数日不食,或食肉数斤。问其姓,则曰赵头陀。问其来,曰终南山。终日不发一言。与之食者,举手以谢。成仕十五年十一月初一日,死于县桥侧民家高氏之尸外。后有人见其在杭州,乃化之日也。

  ○王先生

  王先生洪以总角登第,太宗甚喜,命礼部与行三加之礼毕,赴琼林宴,入官翰林,与王直、王英齐名,称“三王”。后有忌之者,出为刑部主事,人皆惜之。平生诗文甚多,惟不能俯仰于人,故终不显云。

  ○张宗茂尸解

  玄妙观道士张宗茂,自幼传其师李雷谷之法,祈祷必应,戒行亦端。后举为道纪,非其所好,常托病不视事。□年六月初,凡亲故同袍之家皆往奉手帕一方为别,人皆怪之。其徒日夜侍其侧,至日焚香独坐,命徒取茶,至则已化矣。三日而殓,略无气息,真尸解也。

  ○张学士

  张士谦学士作文,不险怪,不涉浅,若行云流水,终日数篇。凡京师之送行、庆贺,皆其所作,颇获润笔之资。或冗中为求者所逼,辄取旧作易其名以应酬。有除郡守者,人求士谦文为赠,后数月,复有人求文送别驾,即以守文稍易数言与之。忘其同州也。二人相见,各出其文,大发一笑。

  ○贞经

  正统间,陆孟昭尝以昆山沈鲁成学所撰《贞经》若干章示余,余年少,怪其僭拟,却而不视。后思一见,不可得矣。今不知此稿尚在否?亦有可取否?姑记之,以访其家。

  ●卷五

  ○王止仲

  先叔祖父母李氏,乃蓍泽赵氏之甥,尝言其外祖泽民,富而礼贤,聘王行止仲为西宾,奉养无不至,命厨人每食必具一单诣先生求判,方敢进食。行雅喜啖蛙,虽隆冬,非蛙不食。泽民以蛰物不忍,命数日一进,行曰:“醴酒不设,可以去矣。”遂行。其友劝之曰:“宾主尽东南之美,何忍遽然耶!”行曰:“宁能郁郁久居于此!”又问曰:“今则何之?”行曰:“往金陵耳。”时太祖造邦,法制严峻,友复坚阻之。行大声曰:“虎穴中好歇息。”迤逦至京,久无知者。偶舍于蓝都督府之傍,蓝有家人子肄业于行,每归,蓝取其学课以观,重加称赏。一日,召行见,行以为奇遇。所谈皆韬略,无一语及文业。蓝曰:“先生文武才也,何见之晚也!”因徒置府中,以师事之。不久,蓝以谋反见执,或劝行曰:“可行矣。”行曰:“临难无苟免。”亦被执。刑官无以入其罪,命刑供状。行曰:“行本一介书生,蒙大将军礼遇甚厚,今将举事,焉敢不从。”遂以同谋被诛。亦迂士也。祖母有画数卷,皆行题志,惧党锢之祸,以“行”字中增三点作“衍”字,遂失其真,今亦不存矣。

  ○沈通理绣鞋诗

  昆山沈愚,字通理,为人风流酝藉,与从父玉涧先生为诗酒之交。每至余家,必觞咏数日而去。其诗皆清丽微婉,《乐府》犹高,有《吴宫词》诸篇,往往脍炙人口。又有《续香奁》四卷,盖仿韩致光之作。留于余者,数年后,被其累索,遂还之,今皆忘矣。止记《绣鞋》一首,曰:“几日深闺绣得成,着来便觉可人情。一弯暖玉凌波小,两瓣秋莲落地轻;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厢待月夜无声。看花又湿苍苔露,晒向窗前趁晚晴。”通理,乃宣德间金陵十才子中一人也。

  ○剪灯新话

  《剪灯新话》,固非可传之书,亦非瞿宗吉所作。廉夫杨先生,阻雪于钱塘西湖之富氏,不两宵而成。富乃文忠之后也。后宗吉偶得其稿,窜入三篇,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