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二妃 生不从征,死不从葬,义可知矣。即令从之,二女灵达,鉴通无方,尚能以鸟工 龙裳救井廪之难,岂当不能自免于风波,而有双沦之患乎假复如此,《传》曰: 生为上公,死为贵神。《礼》五:岳比三公,四渎比诸侯,今湘川不及四渎,无 秩于命祀,而二女帝者之后,配灵神只无缘,当复下降小水,而为夫人也。参伍 其义,义既混错,错综其理,理无可据,斯不然矣。原其致谬之由,由乎俱以帝 女为名,名实相乱,莫矫其失,习非胜是,终古不悟,可悲矣!其说最近理,而 古今传楚词者未尝及之,书于此,以千载之惑。张华《博物志》多出于《山海 经》,然末卷载湘夫人事,亦误以为尧女也。
《战国策 旧传 高诱注》残缺疏略,殊不足观,姚令威补注亦未周尽。独 缙云鲍氏校注为优,虽间有小疵,多不害大体。惟《东、西二周》一节,极其舛 谬,深误学者,反不若二氏之说是。然高氏但云东周、成周今洛阳,西周,王城 今河南,其说甚略。姚氏特作世系谱,似稍详矣,而亦未备。其指巩为东周,则 又未免小误。今世学者但知镐京之为西周,东迁之为东周而已。若敬王之迁成周, 固已漫漶。至于两周公之东、西周,则自非熟于考古者,盖茫不知其所以也。此 鲍氏之误,所以不得不辨。余故博采载籍,究极本末而论焉。周之先后稷始封于 邰,不自窜于戎狄,公刘徙居于豳,至于太王,徙居岐周,文王降崇,乃作丰 邑,自岐而徙都焉。武王之时,复营镐京而居之。《诗》、《书》称宗周者,指 镐京也,迄东迁之前,无所迁徙。然武成云:“王来自商,至于丰。”《召诰》 序云:“成王在丰。”《周官》序云:“还归在丰。”《左传》亦曰:“康有酆 宫之朝。”则虽改邑于镐,而丰宫元不废。盖丰在京兆县,镐在长安县西北十 八里,相距才二十五里,往来不为劳也。武王克商之后,尝曰:“我南望三涂, 北望岳鄙,顾瞻有河,粤瞻伊洛,毋远天室,营周居于洛邑。”盖洛邑居土地之 中,宜作天邑。武王既得天下,有都洛之意矣,而未暇及也,先于其地迁九鼎焉。 武王崩,周公相成王,成武王之志,营以为都,是为王城,其地实郏辱阝,亦名 河南。《洛诰》所谓:“我乃卜涧水东、水西,惟洛食者也。”洛阳者,周公 营下都,以迁殷顽民,是为成周,其地又在王城之东。《洛诰》所谓:“我又卜 水东,亦惟洛食者也。”《洛诰序》云:“周公往营成周,则成周乃东都总名。 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阳,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时会诸侯则虚之,下 都则保厘大臣所居治事之地,周人朝夕受事,习见既久,遂独指以为成周矣。按 《洛诰》:王祀于新邑。《召诰》: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则成王固尝居之, 然卒驾而西也。宣王中兴,尝一会诸侯于东都。下至幽王,为大戎所灭。宗周迫 近戎狄,平王之立,不得已而东迁都于王城,始奠居焉。自是始有东、西周之名。 谓之东者,以别于镐京之为西耳。河南、洛阳未分画也。王子朝之乱,其余党多 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后九十余年,考王弑兄而自立,惧弟揭之议己, 遂以王城封之,以续周公之官职,是为西周桓公。此时未有东周,公而称西周者, 后人推本而言之也。桓公传威公,威公传惠公,考王十五年,西周惠公封其少子 班于巩以奉王,是为东周惠公,而西周惠公长子自为西周武公。自是周公之国始 分东、西,成周为东周,王城复为西周矣。盖自河南桓公续周公之职而秉政,三 世益传。所以别封少子,使奉王者,殆欲独擅河南之地,不复奉王,且王城、成 周皆为东、西周君所有,天子直寄焉耳。东周者,指周王所居之洛阳也,巩,班 之采邑也。《世本》曰:东周惠公名班,居洛阳。是班秉政于洛阳,而采邑则在 巩。前汉《地理志》曰:巩,东周所居。姚令威用其说,非也。赧王时,东、西 周分治。王复徙都西周,至五十九年,秦昭王使将军扌攻西周,西周君奔秦顿 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秦受其献,归其君于周。盖权移于下,其极乃至于尽 献其邑于它人,亦不出于天子之命矣。是年赧王卒,其国先绝,西周武公亦卒, 秦迁西周公于{单心}狐,实武公之子公子咎者。而东周惠公之后,亦尚能一传。 后七岁,秦庄襄王尽灭东、西周,周始不祀,大略如此。《战国策》之西周,即 揭之西周,《战国策》之东周,即班之东周。西周建国在东周之前,而《旧书》 跻东周于西周之上,为失其次。鲍氏正之是矣,但其说曰:“西周正统也,不可 以后于东周。”其注“韩使人让周”,则曰:“此时,周之命已不行于诸侯矣。” 其注“周君谋主也”,则曰:“犹为天子故。”它如此类不一,又尽以西周之策, 分系之安、赧二王。盖直以西周为天子,而不知实桓、威诸公之事也。余尝反覆 考之东、西二周之策,皆曰周君。周君之自谓,必曰小国、曰寡人,皆当世诸侯 之称。其间或及周王,则直称王,或称天子,非不明白。鲍氏乃比而一之,可乎 原其致误之由,盖亦有说。温人之辞云:“今周君天下,则我天子之臣。”周君 天下者,言周王之君天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