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何”左右言于官,有皂衣吏引数人扶后尸而出,用黍荐卷之,共拽之而去。帝哭愈哀,不敢出声,恐监者喝之。
初三日早,有中使坐元帅府庭下,引帝后于前,传曰:“天水郡公父子可往安肃军听候指挥,来日便行。令元帅府发遣。”初四日,元帅府吏呼帝曰:“官家圣旨令汝往安肃军居住,今日便行。”乃徒步前行,卫者二十余人,自元帅府行至晚,始出燕京北门,宿捕司房。
六月初一日,时盛暑,行沙渍中,每风起尘埃如雾,面目皆昏;又乏水泉。
监者二十余人,为首者阿计替,稍怜二帝,乃谓曰:“今大暑热,稍稍食饱,恐生它疾,此中无药。”至有水处,必令左右供进。又戒左右勿得叱喝。日中极热时,亦得稍息于木阴之下。时帝年二十二岁,太上年五十六岁,形容枯黑,不复有贵人形质。若此行无阿计替护卫,六月甚暑中,一死无疑也。十二日,至安肃军城下,其城皆是土筑,不甚高。入门,守卫者搜抢,以至郑后脐腹间亦不免摸过,虽它人出入亦然,盖入城防内事故也。行经数街,始至官府。入门,引帝入,及太上、太后立庭下,左右喝名,令帝拜讫;知军别呼绿衣吏引帝三人出门,入一小室,令帝坐其中,送粟米饭浆令帝后饮啜。阿计替凡出入则安慰方去。自此帝封固室中如前。时帝后自春及夏,渐行泥水间,衣服垢腻,又生虮虱,以致循行,苦楚不胜言,赖阿计替令左右为其洗濯。知军使人呼帝至庭下,且传北国皇帝圣旨曰:“天水郡公赵某父子并给赐夏衣。”视之,乃纱帛二疋,生绢一段。
令帝谢恩。帝拜受,使人持其物同归。其物为监者收其半,复以旧褐纱衣并生绢付帝曰:“可衣,庶免汝裁造也。”或一夜闻外喊声,众大惊,火光连天,杀人大乱。盖安肃知军二人,一是契丹,一是大金。二人不和,其契丹人欲杀大金,劫二帝南归,投西夏结连叛去。谋尚未发,偶以酒醉鞭挞一奴,奴告大金军,遂举兵围契丹人,杀伤殆尽,至晓方定。火烧屋宇近百余间,被杀伤者七百余人。
十八日早,大金知军在庭上,引帝至庭下,且责曰:“你与契丹结连杀我,同归西夏,昨夜已杀了也。今奏知大金皇帝,共你理会。”帝曰:“某在囚中,防固甚密,何由与彼通情”知军怒曰:“见有告首人在,你勿得胡说,煞好公事。”
帝争不已,知军命左右以鞭挞之,帝口出血齿碎,令人拽去,复至室中,帝泣不能出声。是日饮酒不至,惟监人私以浆水进之。
二十三日,知军坐厅上,命引帝至庭下,再拜听诏曰:“赵某父子朝廷免罪,且令居止安肃军,却结连同知李奉国,意欲反叛。本欲赐罪,更令往灵州听候指挥,仰安肃军发遣前去。”读讫,命吏引去。帝再拜谢恩,哽咽不能言。知军怒曰:“汝尚敢如此!你当初要杀我,我今日如何放得你”命左右拽帝坐地上,以柳条鞭十五余下。帝哭泣如雨,痛楚久而方苏,戒左右便行。至晚出门,帝身有伤,苦痛,起止不能。太上因暑热成病,狼狈万状。如是数日,始达灵州,如前拜同知于庭下。令左右引帝入土园中,内外有兵守卫,虽衣带皆为取去,盖防其自缢也。日惟一食。
十月或日早五更,忽鼓声四起,人兵奔乱杀戮,火光烛天。乃同知下千户三人作乱,因同知夺其妻,故举兵杀同知家眷六十余口,及市中百姓六七百家,至日中方定。其千户者三人,皆下马至帝前,携衣数件自牖中与帝曰:“与你。吾曹三人,今归西夏矣。汝国中南京康王已做官家半年,勉之,勉之,必有归去之期!监者二十余人,吾皆杀之矣。吾不可久留。”赠帝干粮数器,各上马而去。
经三日,别军始至,城中方定。帝谓太上曰:“阿计替为前日反者千户所杀矣!
城中大乱,吾父子不敢出此奈何”未已,阿计替自外至曰:“且喜无事!”帝问之,阿计替曰:“我于死人堆中藏伏两日夜方得脱。”由是阿计替复监视二帝。
或日,阿计替引帝至庭下,有紫衣二贵人对坐堂上,呼曰:“识我否”帝曰:
“不识。”紫衣曰:“我盖天大王,乃四太子之伯父。”良久,屏后呼一人出,帝视之,乃韦妃也。太上俯首,韦妃亦俯首,不敢相视。良久,盖天大王呼左右赐酒与二帝、太后曰:“我看此个夫人面。”盖韦妃为彼妻之。酒罢,谓监人曰:
“善护之。”阿计替引帝再入前室,然稍稍缓其监,饮食略备。以此经一冬,衣服亦稍可以御寒矣。
金天辅十一年春正月一日,大金例疏放囚禁,虽死囚亦得少出。阿计替引帝出外纵步,但不许出府庭门。帝观玩,忽有一妮婢,衣褐衣,口称韦夫人遣来,手持一盒子,且曰:“夫人教传语十一官人、八官人,且认耐。”且密语曰:
“闻知九哥已即位,恐有归路,未晚也。”其人将盒子中物置太上衣中,奔走而去。帝视其物,皆枣面所烧大饼也。阿计替乃引帝入室中,问:“适间九哥是谁”帝曰:“九哥乃康王,吾之弟也。今韦夫人是九哥的母,来相报也。”又问:
“十一官人是谁八官人是谁”帝曰:“十一官人吾父也,八官人乃我也。”遂将其物与阿计替并新到监者共分而食之。
二十日,阿计替谓曰:“今月二十九日,北国皇帝生日,天下作宴。宴罢,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