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乃借旧以刺今。又其所载奏疏多指祖宗过举,尤为非宜。于是孝宗遂以为载邹浩谏立刘后之疏语讦,别命他官修定,而版行之议遂寝。吕以病归乡里,遂绝口不敢言《文鉴》事。后必大作序,缄以传吕,吕一阅而藏之。盖其所序未能悉其意也。吕曾自言其去取之意云:“国初文人尚少,故所取稍宽。仁庙以后,文士辈出,故所取稍严。如欧阳、司马、二苏诸公之文,俱自成一家,以文传世。今姑摘其尤者一二,以备篇帙。或其有闻于时,而其文不为后进所诵习,如李公挥、孙莘老、李太伯,亦搜求其文载之,使不烟没。或其尝仕于朝,不为清议所与,而其文亦自有可观,如吕惠卿之类,亦取其不悖于理者,而不以人废言。”又尝谓:“本朝文人,比之唐人韩退之、杜子美正少。如柳子厚、李太白,则可与追逐者。周美成《汴都赋》,亦未能侈国家之盛。止是别无作者,不得已而取之。若断自渡江以前,盖以其年之已远,议论之已定,而无去取之嫌也。”其所著如此,人岂能知之乎?晦翁晚年语学者,以为此书编次,每篇有意,每卷首必取一大文字作压卷,如赋则取《五凤楼赋》之类。其所载奏议,皆系一代政治之大节。祖宗二百年规范,与后来中变之意思,尽在其中。读者着眼便见。盖非《经济录》之比也。《文鉴》于此遂传。彼媢疾而沮挠之者,有何益哉!

  张显,宋状元。既廷试,高皇帝梦双燕坠地。及胪唱得显宋。大悦,后为国子。

  永乐间,李马廷试第一。御笔改为骐。唱名,马不知为己,不敢应。上曰:“马也。”复唱“李马”,乃出拜赐。是改王拱辰之事,复见于昭代云。

  予尝观诸豫让曰:“智伯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而窃感曰:“兹让值智伯,然亦智伯之值让也。使让不值智伯,让固不见知。智伯而不值让,亦无让也。”噫!世果无豫让欤?无智伯欤?

  高皇帝罢相,政皆独断。惟制诰之事,任之馆阁。永乐间,解缙以草登极诏称旨,以政任之。不久而黜。一日且暮,宁夏报被虏围。上悉召阁下诸老,皆已出,惟编修杨子荣赴命。上不怿,示以奏曰:“尔后进,宁解此?今当遣何处兵往救?”子荣徐曰:“不须救也。”上曰:“何也?”子荣曰:“臣尝奉使至彼,其城坚,且人皆习战。今其发已十余日,虏必己退。但敕守臣固守,及邻近诸城壁堤备可矣。不必遣兵而重为烦扰也。”上颇回颜,曰:“明日与诸老来议之。”夜半,虏围解报至。诘旦,上召子荣以报书示之,曰:“卿何料之审也?”喜见于色。问其名,曰:“杨子荣。”命去子字,单名荣。即命入阁,与杨文贞、杨文定同事。宠遇日隆。然入谋于内,未尝以宣于外。外人亦不知趋之。故成永乐之治。宣德间仍旧。至正统中,三杨继没。继之者颇揽威权焉。荣后谥文敏。三杨心迹,大抵相同。而文敏才实通敏。机务总至,断决如流。而善承人主意,徐引于正。二杨皆以谏东宫事系狱累年。文敏虽尝谏,上不罪也。说者谓其相业有姚崇之风焉。

  尚书毗陵胡公尝言,文皇帝尝遣之出外,面谕之曰:“人言东宫所行得失,卿至南京,多留数日,试观如何,密奏来。字样须大。如晚至即欲观也。”胡至南京,早晚随朝,有令旨令免朝。胡谢不敢。一日,勋臣语哗,侍卫槌之。仍口奏,有旨不问。即退朝,侍卫宣旨,赏之宝钞。朝臣皆称善。胡即录之。泰和杨县与邻居,问之曰:“君被命出使,何得逗留?”胡谬言曰:“锦衣事未就。”居数日,又得所行之善事。至安庆,乃具奏。令所从校尉以疏闻。上大悦。后事还,特授吏部左侍郎。宣宗亦倚任之,令与王抑庵荐巡抚侍郎几员。即相与荐上。上尽用之。吏部愤其侵越,殊不知上特命二人也。

  永乐十五年,文皇帝北狩。仁庙时为皇太子,留守南京。有陈千户者,擅取民财,谪戍交阯。皇太子念其尝有功,令且留。上疏申理之。支庶有异志者,使人谮之曰:“东宫曲宥军官,心叵测。”文皇帝大怒。械取陈千户至北京。辞连赞善庐陵梁潜,正字四明周冕,俱处死。仁庙大不安。及即位,录梁之子婺官至布政使,周之子濂官至部郎中。

  杨文敏公尝言十事,指斥五府六部三法司积弊。文皇帝密谕曰:“实切时病,但卿言之,人将汝尤。不若令谨密御史言之。”由是文敏以授御史邓真。疏入,众待罪。有诏:“即日悛改。敢怙终者不贷。”众颇闻出于文敏。会祭酒员缺,共举推公。欲疏之也。上知其情,不允。其知遇如此。宜其悉心尽力,而累建夫勋业也欤!

  文皇帝初营天寿山。敕皇太子汉、朝(案,太祖子得封者二十三王,未闻有朝王也。似是韩王之误)二王、皇太孙往视。过沙河,却辇步进。皇太子有足疾。中官扶从。时或失足。汉王曰:“前人失足,后人把滑。”皇太孙应声曰:“更后人把哩!”汉王怒目回视久之。天纵圣人,虽一时谑浪之语,而后来武定州武成之略,已具于此矣。洪武初,安南国王陈日煃来降,高皇帝封为安南国王(戕字上有脱文)而戕其宗,诡称胡一元。子胡苍,冒陈氏甥,诳言陈氏绝嗣。来请袭封。文皇帝不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