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将,临大事、当大任者,身贵而愈谦,权盛而愈下,敌胜而愈戒,故能立功于当世,流芳于无穷。王保保本一孺子,承李察罕余烈,骤得重权,恢复山东、河南、北诸郡,遽袭王爵,遂萌骄纵之心,岂有豪杰之见。使其能知礼义,欲为一代中兴名将,则必尽忠于元,凡阃外生杀之权专之可也。至于选法、钱粮,必归之朝廷。重兵在手,攻战守御,必尽其心。若夫成败利钝,一听于天,以此存心,是为忠臣。使其不能出此,分兵以守要地,多任贤智,去其忄佥邪,释其私忿,一心公忠,凡事禀于天子,不失君臣之礼,功成名立,此又其次也。今王保保不此之务,自除官职,其麾下称左右丞、参政、院官,不可胜数。而各处钱粮皆收入军中,不供国用。此与叛乱何异?名虽尊元,实则跋扈。若一旦为敌国所败,天下后世将谓何如?是遗臭也,古之贤哲宁如是乎!”(《太祖实录》)
洪武元年戊申正月,元命左丞孙景益分省太原,关保以兵为之守。扩廓帖木儿遣兵据太原,尽杀朝廷所置官。
二月壬寅,诏削扩廓帖木儿爵邑,令诸军共讨之。丙辰,扩廓帖木儿自泽州退守平阳,关保据泽、潞二州,与貊高合。
朝廷诱扩廓将李景昌封为国公,景昌以汴梁归之。诱关保,亦封为许国公,保亦以晋、冀归之。扩廓退据平阳。(《庚申外史》)
大明兵至河南。
李思齐、张良弼皆遣使诣扩廓帖木儿,告以出师非本心,乃解兵西还。(《元史》)
三月己亥,大将军徐达兵至陈桥,左君弼、竹昌迎降,汴梁守将李克彝夜驱军民遁入河南。
李克彝,字景昌。(《太祖实录》)
四月戊申,大明兵至河南塔儿湾,詹同脱因帖木儿战败于雒水之北,收散卒,走陕州,李克彝走陕西。河南行省平章、梁王阿鲁温以梁王金印出降,河南平。
阿鲁温者,察罕帖木儿父也。是月,冯宗异兵至陕州,脱因帖木儿遁去。进攻潼关,李思齐弃辎重走凤翔,张思道走城。(《太祖实录》)
四月,大军平汴梁,河南诸州相次降附,扩廓退据太原。(《庚申外史》)
五月,元下诏剿除扩廓帖木儿,令关保与貊高合势攻其东,李思齐、张思道、脱烈伯、孔兴合军攻其西。
扩廓帖木儿遣使来军前修馈礼。
扩廓遣尚书蒋也先、参政温某,自太原以马三匹、白金二锭,诣大军,修馈礼。徐达受马返金,遣舍人王铭送也先赴京,仍遣温参政还报扩廓。(《太祖实录》)
庚寅,太祖车驾幸汴梁。
上幸汴,遣老保招谕王保保,保保鸩杀之。老保,姓李氏,一名保保,阳武县中智堡人。从察罕起义沈邱,复罗山县,除泽州路治中。后平方脱脱之乱,老保以功改除枢密院知院,守石州,复随察罕攻山东,察罕死,与其甥王保保攻拔益都,遂升平章政事、留守。丁未十一月,城破被执。(《太和实录》)
六月庚子,大将军徐达自河南至行在。
上问取元都计,达曰:“臣自平齐鲁,下河、雒,王保保逡巡太原,徒为观望。今潼关又为我有,张思道、李思齐失势西窜,元之声援已绝,臣等乘势捣其孤城。必然克之。”(《太祖实录》)
是月,上遣人祭故忠襄王李察罕曰:“草之劲者非疾风不显,人之忠者非乱世难名。尔李将军,当中原扰攘,元政不纲,大臣窃命,守将擅兵于外,是致干戈鼎沸,国势日危,人将以为元无人矣。何将军之忠义,倡农夫为三军,拔智勇以上闻,颁爵以官之,明其分数。义旗举而兵兴,齐鲁强兵仅能固守。尔能陈兵于野,请命于朝,进退有方,君命是听。当是时,忠心昭如五曜,号令严若冰霜,所以动天地而感鬼神,以其忠之所致。夫何兵既胜,志少盈,纳逋逃,释有罪,忠义渐亏,鬼神鉴见。俄而祸膺不测,殒于敌手。然忠未终而奸未显,寿不期年,果属何耶?莫不竭忠以身先而致是欤?抑人臣之有将而若此欤?噫!予数其事而醺之,犹生之对也。灵酣而往,予纪而归。诛心之言,尔其听乎!”(《御制文集 太祖实录》)
上幸河南,遣人具牲礼祀齐王李察罕墓。察罕元迫封齐王,又以其甥王保保总山东、山西两省番、汉兵。上欲其来附,娶其妹为秦王妃,令民数户守墓。(俞本《纪事录》)
七月,貊高、关保进攻于阳。
闰七月己亥,扩廓帖木儿擒貊高、关保。诏:“关保、貊高,间谍构兵,依军法处治。”关保、貊高皆被杀。
貊高逼太原城为阵。貊高轻脱,从数骑巡阵。扩廓部将毛翼望见,易旗帜,驻兵于其西角。貊高误入其阵,擒之。关保营在貊高西,未及布阵。缚貊高示之,皆溃,关保亦被擒。两部将士皆降于扩廓。(《庚中外史》)
丁巳,元下诏罢大抚军院。复命扩廓帖木儿依前河南王、太傅、中书左丞相,以兵从河北南讨。甲子,扩廓帖木儿自于阳退守太原。
朝廷闻关、貊军败,大惊,遽罢抚军院,归罪太子,杀伯元臣、李国凤,尽复扩廓官爵。闺七月,差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