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谗恶若尔,良可叹也。

  ◎时帆之吝法时帆祭酒与予交最笃,计论天下事,颇识要,屡领书局,考证详明。尝更正前人错误,辨论终日,鲍双五尝笑曰:“老翁何认真至此,真可谓书蠹也。”然性吝啬,自诸生起家,终身未居要官,及没时,家赀八万,书史他物称是,实良能也。予书室以纱糊窗,先生见,责曰:“何暴殄物力至此?”尝与先生坐谈至午后,出粽食之,其糖皆暗然若漆,而先生食之甚甘,亦可觇其俭也。

  ◎博尔奔察太尉公博尔奔察,事纯皇帝最久,前卷已详记矣。闻其从上南巡,见灵岩梅可合抱者,公即拔刀欲斫。上惊问,公曰:“恨其不生于圆明园中,而使上跋涉江湖之险也。”亦可谓善于讽谏矣。

  ◎太庙后殿今每遇元旦、圣寿日及告祭诸事,惟祭太庙后殿,初不知其故。尝询诸贝勒奕绍,云列圣神御,是日已于奉先殿告祭,故太庙惟祭祧庙云。后见《居易录》云国初定制,初尝捧祧庙神主至奉先殿致祭,后以为烦渎,始改今制云。

  ◎鲍双五选王李诗自国初诸公倡复宋、元诗,海内奉行,几至家纟玄户诵,莫不以何、李为伪体。初不知嘉、隆诸公,实得唐贤三昧,虽有摹仿形迹,然亦不失为正宗,视樊榭、西崖诸家,实不啻霄壤之分也。鲍双五司空独选王、李诗四卷,皆汰其浮响,择其精采,实为后学之圭臬也。

  ◎油绿衣雍正中行油绿服,无王公贵贱皆著之。后纯皇帝恶其ホ溃,相戒不服,余少时犹及见之。乃近年优伶辈盛行,至于亵衣无不用之,士大夫尚未有服者。亦一时之风气使然。

  ◎王荆公宋时自真宗倡兴土木,醮诔祠坛,将艺祖、太宗所积封桩库财货消耗殆尽。仁宗时,岁币兵饷,冗费繁多,几不能以立国。故王荆公倡新法以助国用,宋实赖之几六十载,未可以其刚愎致累其法也。尝与鲍双五论之,双五以为不然,至讥予为绍圣奸党,实未计当时形势也。故朱子《言行录》中犹以荆公为名臣,贤者之笃见也。

  ◎宋人战绩宋人战绩,每好夸张,韩世忠淮阳之战,仅杀一太乙孛堇,不过与周人杀高敖相似,即矜为中兴战功第一。金山之战,乃金人不识水道,侥幸成功,其后终至败覆。况金山寺中非鞍马驰骋之所,金梁王红袍落马,亦近粉饰。刘守顺昌,与臧质守盱眙相似,《宋史》铺张乃尔。至岳武穆之擒杨么,与李临淮之擒袁何异?《唐书》寥寥数语,即了其事。朱仙镇之役亦与柳元景入洛相似也。惟张魏公富平之战,初则极力鏖战,中韩常目几殆,金左翼遇泞败绩,赖右翼以济事,见《金史》。其后军中自惊,乃至覆败。故洛宿临终之言,良有所畏,不可因魏公刚愎屡败,致掩其功也。

  ◎苏叔党论田布《斜川集》责田布“死时何不裒集士卒,申明大义,誓之以死,或可感悟其心”云云。殊不知魏博杰骜之习,已成痼疾,岂布一二语所能化?况史宪诚叛布时,安知布不反复开导?终不能从,而后发愤自死也。然则布之所遇,亦可悲矣!

  ◎明大礼议明大礼议,众论纷嚣,终无定评。张桂之辞,虽为偏谬,然世宗由外藩即位,乃为继统,并非承嗣,未可遽以汉哀比之。永嘉之议,终有胜于泠段也。后毛西河言:“当时若取宪宗曾孙承继武宗,则无是患。”差为近是。殊不知兴献王为成化次子,嘉靖乃其元储,年甫弱冠,又安得有侄行也?若取远支承嗣,更为非礼,亦未可以此责杨廷和也。惟纯皇帝堂堂之论,处置得宜,万世钦遵可也。

  ◎明世宗用人世宗虽委信权奸,任意施为,然用人之柄,不至下移。恶杨升庵终身,介溪不能包庇。立斥赵文华,诛丁汝夔,皆出己意,非若宋理、度诸君,委靡不振。故严嵩惟知迎合上意,以盗国政,与刘放、朱异相似,终非秦桧、贾似道之可比也。

  ◎海司空海司空望,吴雅氏,孝恭仁皇后戚畹也。任户工二部尚书几二十年,精于营造,颇多巧思。宪皇帝大丧时,纯皇帝易雍和宫以黄甍,时日匆迫,所余{亡木}扁瓦砾塞满街衢,不及摒挡。公令街坊小民分析,未崇朝而尽徙。孝贤纯皇后崩于德州舟次,上命运舟入京,焚毁城门,隘不容入。公命造架堞上,以菜叶铺垫,千夫维挽,舟藉其柔滑而入,皆一时之巧思也。

  ◎犬吠御史定例,都门内不许设立戏园,以示崇俭黜奢之意。后渐多私立,睿皇帝严禁之。那御史景德得商贾重赀,乃奏称城中清冷,都人动苦拘束,请于万寿节旬日内,城内许立戏园歌演,以拟周蜡汉之意。奏入,上怒,即日遣戍,批其疏曰:“一片犬吠之声。”时谓之犬吠御史云。

  ◎姚中丞姚中丞祖同,钱塘人。貌岐嶷,多智略。直枢廷时,草谕旨万言,娓娓不倦,皆当上意。任直隶藩司,慎库,工会计。不蓄奴婢,僮仆惟五人,曰:“滋弊者,尽若辈也。”凡签押皆自视用印,凡州县候补署篆者,皆以弥补亏空之多寡为补缺先后,故人皆踊跃从事。嫁女日,不用鼓乐,暗送出城,曰:“恐有司闻之,争馈送嫁资也。”闻滦州有亏空,轻骑减从,自省驰五日至。时已昏黑,立命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