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所以相得。今黄师同类而推,余中心不服。白之父亲,仍从赵先生读书,竟还其束脩而已。冬
,大母姨受郡中黄三相聘。

  十一年戊寅,十一岁。正月上元节,嫁大母姨。家父母另雇大舡,俱送至郡外伯祖家。外伯祖金宪愚住在府城东关外,开
张典铺。黄三相即沈犹龙之妻舅,时犹龙正任福建抚台,所以外伯祖与彼结亲,两相较胜,不必言矣。三朝后归至周浦,值二
十四日人家俱祀灶。二月,家父往杭州天竺进香,并候叔祖,余从元之,伯家姚先生读《诗经》起。四月,黄姨夫及母姨归宁
,跟随快舡四只,从者廿人,极盛极美之礼,撤金如土之用,外祖如接官府,亲戚靡不喝采。盘桓四五日,姨夫先去,母姨满
月而归。余因读书,不随母到周浦,但记得母去日,余同祖母往龙华进香,登宝塔、看石梁而归。值父亲养芍药,在瓶中赏玩
,遗我福橘饼百果糕,皆外祖母寄来,恐余思母,先此相慰者也。七月,余与父俱如周浦。

  七夕乞巧时,父亲自外抱三弟而入,口中连连吐痰,痰中有血。

  自此起病,时常举发。九月,同父母至东乡舍内,及看新得南舍房屋,并取租而归。

  十二年已卯,十二岁。是年正月,四妹生。时黄姨夫与父未曾会面,两边送礼,相约以新年贺节,俱如周浦相会。十一日
,黄姨夫先到。十二日,家父正要起身,值生四妹,以致联襟不能相见。可怜,可怜!二十日,请长桥陆先生开馆。先生字黄池
,性仁厚,貌和朴。教完《诗经》,开讲四书,宾主生徒意气相得,约以无尽之交。至次年亦竟去世,堪叹,堪叹!二月,父往
杭州,在任上大病,呕血几殆而归。归家吐血不止,服药祷神,建醮禳斗,无件不为。举家仓皇,使费无算,稍缓而复重,才
愈而更发。四月,黄姨夫被方知府冤死于狱,母姨才生奎官,闻讣几死。沈宅恐母姨惨痛,竟自殡殓出丧,从门首经过,母姨
还未知也。直至下午方知,赶到山上,已钉棺矣。不能一面,故时时痛哭。哭不二年,亦竟死之。可怜,可怜!六月,天气炎热
,父病更危,请唐姑娘归,托嘱后事。言及赵思槐父母葬在我田,与彼完粮,经今十八年矣,倘有所危,子幼难与再赔之理。
由此一言,祖母忿怒,直至后来气死。可恨,可恨!八月,聘妻黄氏病亡,时父亲有病,不及问候,及至死后来回。可惜,可惜
!嗟哉黄氏,命也如何。虽未成姻夕意托丝萝。投之聘礼,维玉维金。尔虽年幼,岂独无心。师氏东归,述汝所为。言犹在耳,
花落成灰。九月,父病稍可,不与家事,日与二三知己,或棋友,或鸽友,闲游取悦。夜则与先生评究古今,惟恐忧心囊竭而
不为语也,更恐惹气,长幼惟是承欢。十月,往周浦外祖家,俱庆以为更生。数日从东乡取租归。二十六日,与母舅定东门外
殷宅亲。殷系崇明籍,侨居海上已三代矣。

  业有沙舡几只,开贩柴行生理,家甚厚,有女姿色。父亲、母舅情义最厚,向要觅一好亲与。母舅因徐妈妈之言,缉访确
实,立意要定。茶礼虽出自外祖,往来交际廿人,动用盘内应增添润色者,父亲备办。如借已亲娘银镯一对,后卖西宅,将屋
价赔偿,件件体面行去。及至谢亲,两相过门酬答,我父赔费廿金,实系为好也。后不三年,其女竟死,反遭外祖之恨。十二
月,父竟强健。腊月二十六日,谢邑神于庙中,献家堂于厅内。正在得意之时,忽有家人徐寿在东乡归,报称赵思槐放火烧坏
舍房等语,父亲大怒,立时吐血,自此而旧病复起,不能痊可矣。二十九日,叔祖任上归,余同母亲过去候问,蒙叔祖云:“
汝等放心,今我归家,凡应动用者,皆我支应,不必忧虑也。”随将人参一大包,及任上所合调理丸药参膏一瓶,并银十两,
先付母亲,着妇女送归。即刻又将火腿十只并茶食藕粉之类送到,又请乔三余来看视。对父亲说:“汝因家乏用,多忧多虑,
遂成此病。今我归家,件件在我,还汝做小财主耳。”叔祖出任廿年,从未归家,亦未分析,此番归,欲有惠及我父也。不料
言犹在耳,竟成泡幻。

  十三年岁次庚辰,余十三岁。正月初二日戌时,父亡。其日外祖亦到,与父面言半日,至黄昏而问祖母还在南宅,越加气
忿,遂连连吐血。时余睡在父床,见云:“如此吐怎得好?”时婢秋云执烛,换郎妇捧头,忽上视曰:“不好了!快唤娘娘来。
”及母亲到时,把脚一挺,遂断气矣。呜呼痛哉!吁嗟我父兮敏质英姿,序叨冢嗣兮九鼎一丝。育我兄弟兮甘食美衣,持家雍睦
兮上下欢愉。胡冲年之撄疾兮医祷难期,才半世而仙游兮天地为悲。捐高堂之只燕兮廿载仳离,抛数龄之稚子兮无限惨凄。此
时举家怆惶,报叔祖已半夜时候。叔祖即起叹曰:“我说此儿养不大的。”

  时父生年三十有五,而叔祖年八十,故如此说。记此见得少者亡,老者视之原不多时也。随即发银四十两付管账黄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