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四百有奇。山势盘旋赢然,黎举种尽落居其外,岐居其中。二三十里间辄有一峒。峒有十数村,土沃烟稠,与在外民乡无异。第层峰叠献,林竹丛深,水毒山岚,氛翳四塞,外人不能恒入。故诸獠得以负固为患。

  黎有二种,五指山前居者为熟黎,山后为生黎。熟黎亦有二种,与生黎近者为三差黎,与民近者四差黎,征徭稍稍加焉。熟黎者,生黎之稂莠,而粮长又熟黎之蟊贼。凡生黎蠢动,皆熟黎为之挑衅。而熟黎之奸欺,又粮长之苛求所激也。

  粮长者,若今之里长。其役黎人如臧获,黎人直称之为官,而粮长当官亦呼黎人为百姓。凡征徭任其科算,尽入私囊。诘之则曰:“此生黎也,激之恐变。”其奸欺若是。

  官或诣黎村征粮,所至宜一一尝其酒馔。黎人喜官公平,乃相戒速完国课。

  如遗其一,即恚阴挟弓矢伏林间,凶其水草之性矣。赴州县,裸而额髻直竖一雄鸡尾,横插骨簪,斯则其冠冕也。官必欢然笑语,受其所献,赏以银牌、红布。

  彼欣然持归,供之香火为遗爱。或鄙其裸裎,使著衣见,彼递相传语,见者遂希,而纳粮亦怠。

  黎多符王二姓,非此二姓为长,黎则不服。欲立长,则系一牛射之,矢贯牛腹而出,则得立。黎长不以文字要约,有所借贷,以绳作一结为左券。或不能偿,虽百十年子若孙皆可执绳结而问之,负者子孙莫敢诿。力能偿,偿之;否则为之服役。贸易山田亦如是。黎死无子,则合村共豢其妇。欲再适,则以情告黎长,囊其衣帛择可配者投于地,男子允则拾其囊,妇乃导归宿所,携挟牲牢往婚焉。

  父母死,敛所遗财帛会黎长与众瘗之。以为父母恩深,我无以报,不敢享其遗赀,而旁人亦不敢窃取,惧其鬼能祟人云。每扛负诸物,惟以一肩,登高陟险,不更移,曰祖宗相沿如是,不敢更也。其愚孝又有如此。黎善咒鬼能作祟。或与客商牾,即咒其已亡父母。逾时,其人身如火炽,头腹交痛。知其故勿暴其过,第曰:获罪土神,请为皈谢。觅酒脯与之祭于地,喃喃其词。祭毕,夫妇分而啖之,病人然起矣。其或土商与贸易欺以赝物,则出伏路旁,执途人以归,极其棰楚,俾受者通信于家,讼其人,偿以原物,始释之。如其人不可得,讼其同侣。闻官遣熟黎持牒晓之,虽不识字,睹印文而亦释遣焉。

  其俗最重复仇,名“算头债”。然不为掩袭计。先期椎牛会众,取竹箭三刃其干,誓而祭之。遣人赍此矢告仇,辞曰:“某日某时相报,幸利刃锻矛以待。”

  仇者谋于同里,亦椎牛誓众,如期约,两阵相当,此一矢来,彼一矢往,必毙其一而后已。或曲在此,曲者之妻于阵前横过呼曰:“吾夫之祖父负汝,勿毙吾夫,宁毙我可也。”其直者妻即呼其夫曰:“彼妻贤良如是,可解斗。”亦即释焉。

  如已报矣。若力微不能敌,则率同里避之。报者至,见无人相抗,即焚其茅荜,曰:“是惧我也,可以雪吾先人耻矣。”凯还不再出。

  ◎畲人澄海山中有畲户,男女皆椎跣,持挟枪弩,岁纳皮张,不供赋。有畲官者,领其族。畲巢居也。其有长、有丁、有山官者,稍输山赋。赋以刀为准者曰徭。

  徭所止曰危曰峒亦曰畲。海丰之地,有曰罗畲,曰葫芦畲,曰大溪畲。兴宁有大信畲,归善有窑畲。其人耕无犁锄,率以刀治土,种五谷,曰刀耕;燔林木,使灰入土,土暖而蛇蛊死,以为肥,曰火耨。是为畲蛮之类。《志》所称伐山而┿,草而播,依山谷采猎,不冠不屦者是也。潮州有山畲。其种二:曰平鬃,曰崎鬃,亦皆徭族。有莫徭号白衣山子,散居溪谷。治生不属官,不属峒首,皆为善徭。其曰斗老与盘、篮、雷三大姓者,颇桀骜难驯。乐昌有伪徭,多居九峰司诸山。其始也苦于诛求,以其田产质客户,窜身徭中,规免旦夕,久之性情相习,遂为真徭。相率破犯条要,恣行攻劫,为地夫之害,即善徭亦且畏之。徭或作繇。

  《汉书》“江都王建遣人通越繇王”是也。越东多徭而无犭童,犭童惟粤西多有之。自荔浦至平南,犭童与民杂居不可辩,大抵屋居者民,栏居者犭童。栏架木为之,上以栖人,下以栖群畜,名“栏房”,亦曰“高栏”,曰“麻栏子”。狼人则不然,自荔浦至平南多犭童人,自浔阳至贵县多狼人。粤东惟罗定、东安、西宁有狼人。盖从粤西调至征戍罗旁者,族凡数万,每人岁纳刀税三钱于所管州县,为之守城池,洒扫官衙,供给薪炭,性颇驯畏法。

  ◎疯人粤中多疯人,仙城之市,多有生疯男女行乞道旁。秽气所触,或小遗于道路间,最能染人成疯。高雷间,盛夏风涛蒸毒,岚瘴所乘,其人民生疯尤多,至以为祖疮,弗之怪。当垆妇女,皆系一花绣囊,多贮果物,牵人下马献之,无论老少,估人率称之为同年,与之谐笑。有为五蓝号子者云:“垂垂腰下绣囊长,中有槟门花最香。一笑行人齐下骑,殷勤紫蟹与琼浆。”盖谓此也。是中疯疾者十而五六。其疯初发,未出颜面。以烛照之,皮内红如茜,是则卖疯者矣。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