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皆泣下,莫不怀奋发心。至七月中旬,彼遣两使前来勘问。太上遣植同往见。来使欲太上渡河辩,又遣徐王棣、宋邦光再往。至则尚执前议,乃请渊圣及信王榛、驸马都尉向子、内侍王若冲同往,实从之。再三力恳,彼使方许。明日至行宫之侧,所寓之地,而引问焉。群臣力拒往。及诘问三日之间,二贼气折,自承诬枉。案上,复遣前使谕太上一面处置。太上曰:“二子悖逆,虽系诬告,天伦之属,岂忍为之。”使曰:“若如此,自有宣命,并死之。”使归,上疏曰:“乞深自悔祸,以畏天戒。”太上嘉纳之,以诰答曰:“老夫自闻男枵等有诬告之事,深悟众叛亲离,反求诸己,罔知所措。若非洗心革虑,则何以全身远害!寡悔寡尤,顾惟一体,其害尚轻。苟使坐累诸人,复何面可以自存?适览上疏,嘉谋谠论,非卿不闻此语。而今而后,凡所见闻,虽属微末,不惜吐露。若隐而不言,言而不从,高天后土,神之听之。况昔人所谓以国士遇我者,报之当何如?以此食言,千万毋隐。”一日,以书宣示李康曰:“予平日待蔡以国士,今日报我,殊不愧德。”康读其书而奏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臣之间,各尽其道。今陛下蒙尘之际,遽罹诬告,不责彼而求己,而能虚怀纳诲,得汤改过不吝、禹闻善言则拜之道。”太上曰:“予之不德,岂可以上比禹、汤?”康对曰:“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陛下上畏天戒,下恤人民,则禹、汤何愧哉!臣闻诸故老曰:熙宁富弼为相,有于神宗之前,言灾异皆天数,非政之得失所致者。弼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乃上疏曰:‘愿益畏天,远谗佞,近忠良。’神考亲书答诏曰:‘苟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身是戒!’”太上稽首而言曰:“神考听言如是!”康曰:“陛下天性至孝,每于忌辰,辍膳悲泣。愿陛下益广绍述之意。”太上曰:“是我志也。”后榜书于坐侧。
金国送到太上皇帝金银等物,见之泣下。谓行在群臣曰:“荷天眷命,未忘赵氏,中兴之立继焉。今日信至,可谓幸会。老夫晚年,复睹盛际,使我回得一日,足瞑目矣。”群臣皆再拜称庆。药材留充备用,其余并赐亲属、官吏,皆鼓舞再拜受赐。
行宫有回禄之扰,嫔御之内及沿烧者,本位陈乞,聚夫修盖。太上曰:“正是农时,岂可妨废?止令修盖官那容应办。”
宗室仲晷等八百余人,自咸州徙居上京,至有缺食,死于道路者。太上闻之,悲不自胜。谓左右曰:“此辈何辜,至于如是!”令李拓宣谕蔡,草表一通,后有回期,欲乞同归。
北狩未有行记。太上语王若冲曰:“一自北迁,于今八年。所履风俗异事,不谓不多。深欲记录,其未有人。询之蔡,以为学问文采无如卿者。高居东山,躬耕之余,为予记之。善恶必书,不可隐晦,将为后世之戒。”
太上谦虚待下,随行群臣,无论大小,未尝名呼。每有遣使,则温颜慰谕。
太上喜为篇章。自北狩以来,伤时感事,形于歌咏者,千有余首。以二逆告变之后,举畀炎火。以今所得灰烬之余者,仅有数十篇,类之为别集。
太上好生之德,泽及禽兽。每间有捕网者,必买而释之。仍戒曰:“毛羽之属,喜生恶死,与人何殊?今伊辈皆在絷维之中,当求诸己也。”
太上欲归之心,顷刻不忘。每令张玮、张尧臣询访之。少有嘉音,喜见于色。近梁举善等至,录得绍兴与左丞相书本进呈,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