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创,必有中兴;然致治在于得人,而守国必先审势。所云致治必先得人者,何也?宋之高宗,亦号中兴;然上不得与武丁、周宣比烈,次亦不得与汉光、唐肃絜盛者,「知人善任使」弗讲也。武丁知傅说、甘盘之贤而终任之,故能集鬼方之勋;周宣知吉甫、方叔之贤而终任之,故能致车攻之盛;光武知邓禹、寇恂之贤而终任之,故能诛莽、戮嚣,扫赤眉、铜马之焰以光复旧物;肃宗知子仪、李泌之贤虽不能终用,犹能不失其用,故能芟夷安、史,克复两京。高宗则不然。知李纲、赵鼎之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以小人参之,卒令沦落以老。其始终所信任者,惟黄潜善、汪伯彦、秦桧、汤思退之徒;以致主势日卑、亲耻不雪,腼颜臣仇为万世笑。其得偏安一隅,犹幸尔。臣愿皇上于在廷诸臣知而已用者,任之信之,勿使小人参之;在野诸臣未及用者,明诏廷臣各举所知,一如高宗求旧学、光武褒卓茂故事,蒲轮征召,赞襄大业:则商、周、建武之隆,可立致也。臣故曰:致治必先得人也。臣所云守国必先审势者,何也?自昔论建都者,右西北而左东南。以西北之势足起东南,东南之势不足起西北;亦据六朝、五代、弱宋之成迹论耳。我高皇帝龙飞淮甸,定鼎金陵,卒能芟群雄、驱蒙古、取中原,安在东南不可起西北哉!今皇上缵承大统,宅定镐京;攻守先后之大势,不可不早计。不先自治而遽图敌,立败之道也。臣以为金陵之界限在大江,而淮南、江北实为屏蔽;金陵之咽喉在浔阳,而湖南、襄、樊实为门户。顷闻叛将溃兵蟠结淮南、江北间,小民渐丧乐生之心。若不及时区画,一旦大寇凭陵、内奸响应,得无寒心!湖南献贼仅遁,千里蒿莱;襄阳必争之地,闯逆设防颇固。镇臣左良玉并全力以往,计日可归版图;然复而不守,与不复何异!盖守襄阳,则必设重镇。设重镇,则必宿重兵;设重镇,则必须厚饷:皆不可不从长计议也。臣窃谓欲料理淮南、江北,则必处置溃兵。乞密诏督、抚二臣审察顺逆:真心就我戎索,则分信地、足额饷,申明纪律,毋为百姓烦苦;或中怀观望,急乘寇势未睹,破碎其党。虽有焦烂,宁忍小痛以除大毒,臣以为愈于养痈。欲料理湖南,则宜别简风力重臣抚治其地,选补廉吏,戢和难民;招来商贾,疏通巴蜀、黔、粤之货,以济公私。欲料理襄、樊,则必开帅府、宿重兵。俟规模初定,然后搜括旧田,大兴屯种;且耕且守,为持久计。夫襄、樊守,则可由宛、叶以图关中;淮南、江北守,则可由归德以图河南,亦可由彭城以图河北。攻守大势如此;若欲为画江舍腹里而就边角,则腹里共边角愈蹙,此输着耳。臣故曰:守国必先审势也。然臣终以明断为请!人材之贞邪消长,理而已矣;国势之攻守得失,机而已矣。理非明不能晰,机非断不能割:臣以为得人、审势之要也』。疏奏,阁臣士英疑汪、黄等语刺己,深恨之。

  督师辅臣史可法徙淮、扬。

  己酉,诏议生祖妣、神庙着贵妃尊谥。

  加淮抚田仰兵部右侍郎。

  升兵部郎中万元吉太仆寺少卿,监理江北军务。

  补吏部司官夏允彝、余扬等。

  命潞王暂居杭州府。

  辛亥,复原任御史郑友玄原官,督理两淮盐法。

  友玄,崇祯时以考选钱粮未完,配。

  诏督师辅臣可法遣官访大行皇帝梓宫并太子、二王。

  从少詹管绍宁请也。

  诏议先妃谥号。

  壬子,命祈雨。

  御史郭维经言:『圣明御极将两旬矣,一切雪耻除凶、收拾人心之事,分毫未见实着。且伪官纵横于凤、泗,悍卒抢攘于瓜、仪,焚杀劫掳之惨渐过江南;丰镐一片地,不知将来成何光景!而庙廊之上不闻动色相戒,惟以漫不切要之务,盈庭而议;以致乘便门而为钻窥之隙穴、斗疾足而作富贵之阶梯,举朝人心如狂如醉。数日以来,匹夫匹妇呼天愤抑,酿成灾祲。伏乞早降纶音:凡内外文武诸臣洗涤肺肠、从公起见,毋违道以干誉、毋拂民以从欲;凡刻薄偏私以及恩怨报复种种故习,尽期湔除,一意以办贼复仇为念。即此公忠上彻玄昊,自召天和。仍敕在京诸臣,遵古制斋祷』。从之。

  进公魏国徐弘基、侯灵璧汤国祚、安远柳祚昌、伯诚意刘孔昭、南和方一元、东宁焦梦熊、成安郭祚永宫衔,荫子有差。

  予司礼监太监韩赞周、卢九德各弟侄一人锦衣卫指挥佥事,〔赉〕银、币有差。

  魏国公徐弘基疏荐原任南兵部尚书熊明遇等。报闻。

  勋臣荐文臣,始此。

  吏部尚书张慎言乞休。不允。

  时勋臣刘孔昭、赵之龙等皆怒慎言荐旧辅吴甡,朝罢,群臣诟于庭,至目为朋党奸欺,所用皆私人;声彻殿陛。阁臣弘图等解之,乃退。孔昭又言:『先帝无声色游幸之好、无神仙土木之费,饬法明刑,锐心雪耻。缘诸大吏营私党恶,票拟之中,暗伏机关;声气之中,党同非类。事权功令,尽济其贪残之用。廉耻丧而人心散,大势土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