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此儿子”,众竞与之,乃叱一声,其儿便走起。明日又如此,聚人千万。钱多后,叱儿不起。其人乃谢诸看人云:“某乍到京国,未获参拜,所有高手在此,致此小术不行,且望纵之。某当拜为师父。”言讫,叱其小儿不起。俄有巡吏执之,言“汝杀人,须赴公府。”其人曰:“千万人中,某固难逃窜。然某更有异术,请且观之,就法亦不晚。”乃于一函内取一爪子,以刀划开臂上,掏爪子于其中,人设法起其儿子无效。斯须露其臂,已生一小甜瓜,子在臂上。乃曰:“某不欲杀人,愿高手放斯小儿起,实为幸矣。”复叱之不兴,其人嗟叹曰:“不免杀人也。”以刀削其甜瓜落,喝一声,小儿乃起如故。众中有一僧头然堕地,乃收拾戏具并小儿入布囊中,结于背上,仰面吐气一道,如疋练上冲空中,忽引手攀缘而上,丈余而没。遂失所在,其僧竟身首异处焉。

  西明寺中有僧名德真,过海欲往新罗。舟至海中山岛畔避风,与同舟一道流行其岛屿间,见泉水一泓,中有赤鲤一头,道士取之不得,乃念咒禹步获之。僧云:“海中异物不可拘也。”道士曰:“海神吾无惧。”僧苦求免之,投于波内,乃往海东。明年,僧还京。复寓西明寺,乃能卜射言事,无不中者。由是谒请如市,一二年间获缗不知其数。一旦,有客诣之,见小柏木神堂内幡花填其中,客以手扪其中,得一小儿,长数寸,朱衣朱冠,眉目如画,状似欲语,忽脱手飞去空中而不见。其僧叹惋久之,乃诟骂逐其客。客惧走避之,经月,闻其僧言其事皆无凭也。

  王鲔者,凝之兄也。多异术,有相知多智,为使往宣州推事,谓鲔曰:“有何饯行相赠?”鲔出一小囊,其间如弹丸,不知何物也。谓之曰:“可长结在身边,无忘也”。既到宣州,推事月余,日昼寝于驿厅内。睡中转身,为弹子所隐胁下痛极,因跃下床就外观之,屋梁忽折落于榻上,枕席有声,震骇驿内,使人免兹难也。康骈著《剧谈录》亦载鲔有异术。

  中书令韦昭度方秉机衡,中外趋附者千万。忽有老僧来谒,昭度方在道院独坐,睹其僧颇异之。僧曰:“令公祸将及矣。能随贫道去否?特来相迎耳。”昭度恍然失色,亦甚惧焉。白僧曰:“某当权已久,深虑祸生,甚欲远行,然略须辞别家眷。”其僧不许,昭度须请入焉。及至堂中,长幼聚哭,云“无信妄说”,拽其衣裾。移时,昭度脱身趋道院,已失其僧矣。询诸阍吏,无有见者。两月间,遂遇难。与表弟李磎同破家也。

  代说郑畋是鬼胎,其母卒后与其父亚再合而生畋。初亚未达,旅游诸处,留其妻并一婢在山观中女冠院侧。及归,妻已卒。询其婢,婢曰:“娘子将欲产,卧之久,闻空中有语曰:‘汝须出观外,无触污吾清境。不然,吾当杀汝。’妻祝曰:‘某妇人也。出无所归,愿圣者悯念。’及五更分娠后,乃殒绝。观内道众为殡于墙外野田中矣。”亚以钱酒往酹之,是夜梦妻曰:“某命未尽,合与君生贵子。无何以触污道院为神灵所杀,从此向南十里有一僧院,其间只有一僧,年可五十来,此奇士也。君可往求之,僧必拒讳,但再三哀鸣祈之,当得再奉箕帚也。”及寤,不以为信。次夕又再梦之,语如初,亚于是趋其院,果见彼桑门。初谒之,亦喜。亚遂告之,殊不管顾,曰:“我即凡人也,偶出家耳。岂能主幽冥之间事乎!”亚复恳祈之,僧怒以拄杖驱击。亚甘其辱,连日不去,夕亦不寝。僧乃许之曰:“汝既心坚若此,俟吾寻访之。”乃坐入定,半夜后,起谓亚曰:“事谐矣。天曙但先归,吾当送来。”亚其夕归观,三更中闻外户人语,即引妻来。言“本身已惫坏,此即魂也。善相保守。”嘱之而去。其事宛如平生,但恶明处,三二年间乃生畋。又数岁,妻乃辞去,言“年数已尽,合当决去”,涕泗而别。俄不知所之。

  咸通初,有布衣爨,忘记其名。到京辇云黔巫间来王公之第,以羊挺炭三十斤,自出小锯并小刀斧剪截其炭,叠成二楼,数刻乃成。散药末于上,下用火烧之,药引火势,斯须即通彻二楼,光明赫然,望其檐宇窗户彤楹刻桷,并阑槛罔不周备。又有飞桥连接二楼,有人物男女若来往其上。移时后,炭渐飞扬成灰,方无所睹。懿皇闻之,召入宫禁,久而不知所之。

  李琮为湖南观察使。渔者献鲤鱼一头,长数尺,琮命家人烹之。鱼腹得印一面,文曰“衡山县印”。琮令厅吏索衡山县近文书,看其印篆分明,乃遣召衡山令,使携印来。及到阅之,果然新铸也。琮屏人诘之,宰邑者伏罪首曰:“旧印为恶人窃去,某与主吏并忧刑戮,所以潜命工匠为之。今则唯俟死命也。”琮悯之,为贲其事,碎新印,令赍旧印归县。罕有知之者。

  邠公杜琮,人臣福寿少有其伦。日常五食以为常式。一日之费皆至万钱,夜间亦是一食。暮年有医工谘曰:“相公不宜夜食,恐脏腑壅滞以致疾。”琮笑曰:“吾六十余年如此矣!有何患哉?”

  京西有客见人牧羊遍满山垅,不知几千万口,客诘之自何而来?答曰:“来自鄜夏,供相公食耳。”指顾之际,转首恍然,并无所睹,乃知神灵所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