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之仪也。接贱士如见公卿。临匹夫如对上帝。礼之实也。仪有尊卑。实无厚薄也。扬人之善。德之大者也。能扬一乡之善者。必使闻于一乡。能扬一方之善者。必使闻于一方。能扬天下之善者。必使闻于天下。知善不扬。是蔽其善。蔽善之人。天命不佑。扬人之善。不啻显其善也。善既广闻。与之者众。必有周其穷乏。救其急难者。唐子之母弟之子隍。来自番禺数千里。求葬不获。问于唐子。曰。子何以得葬吾姑。唐子曰。吾友魏叔子葬之也。曰。吾闻叔子之死。先姑之葬。四年前资之乎。曰。非也。吾著书而人不知。叔子乐称之。人多知之者。以是得助。是葬吾父母者叔子也。用财之道必先冻饿。葬次之。婚次之。今年不葬。可待来年。今年不婚。可待来年。不惜重施之为其足称于人也。朝不食。不能待夕。夕不食。不能待朝。缀絮无温。蜎体不直。一日寒侵。强者病。弱者死。忽其急而缓是谋。昧于施矣。惠人之道。必先鲁弱。强有力者次之。敏多谋者次之。忠献之后次之。天薄其生。人憎其貌。吾不恤之。是助天人为虐也。自致有半。所藉有半。助之易矣。从而壹之。则不得其平。况反之乎。听讼之道必先负担巨室。多财次之。夺之十束薪。立绝其食。负千金于万金之家。曾不少损其启处。有司常置小而论大。是重余财之得失。而轻夫妇之生死也。为政之道必先田市。死刑次之。盗贼次之。杀人之罪。一县之中。岁或一二人。多盗之方。一府之中。岁不数见。其为害也恒少。农不安田。贾不安市。其国必贫。无残而民多死亡。无盗而室多空虚。农安于田。贾安于市。财用足。礼义兴。不轻犯法。是去残去盗之本也。千金之产。其生百五。十分而三之。一以为食。一以待不虞。一以周饥寒。倍之则凶岁可备焉。千金之富可惠戚友。五倍之富可惠邻里。十倍之富可惠乡党。百倍之富可惠国邑。天子之富可惠天下。

  与友人论师书 
钱大昕

日者。足下枉过仆。仆以事他出。未得见。顷遇某舍人云。足下欲以仆为师。仆弗敢闻也。师道之废久矣。古之所谓师者。曰经师。曰人师。今之所谓师者。曰童子之师。曰乡会试之师。曰投拜之师。人生五六岁。始能识字。稍长则习业之文。父兄皆延师教之。父兄曰。汝师之。吾从而师之。非必道德之可师也。巫医百工之人皆有师。童子之师。犹巫医百工之师。称之曰师可也。乡会试主司同考之于士子。朝廷未尝许其为师。而相沿师之者。三百余年。然令甲又有外官官小者回避之例。则固明予以师之称矣。汉人于主有为之制服者。而门生之名。唐宋以来有之。语其辈行。则先达也。语其交谊。则知己也。因其一日之知。而奉之以先生长者之号。称之曰师。亦可也。今之最无谓者。其投拜之师乎。外雅而内俗。名公而实私。师之所求于弟子者利也。传道解惑无有也。束修之问。朝至而夕忘之矣。弟子之所藉于师者势也。质疑问难无有也。今日得志。而明日背其师矣。是故一命以上。皆可抗颜而为师。而横目二足贩脂卖浆之子。皆引而为弟子。士习由此而偷。官方由此而隳。师道由此而坏。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古之好为师也以名。今之好为师也以利。好名之心。仆少时不免。迄今方以为戒。而惟利是视。则仆弗敢出也。足下于仆。非有一日之好。而遽欲师之。仆自量文章道德。不足以为足下师。而势力又不足以引拔足下。若欲藉仆以纳交一二巨公。俾少为援手。则仆之硁硁自守。不干人以私。友朋所共知。仆固不欲自误。而亦何忍以误足下乎。如以仆麤通经史。可备刍荛之询。他日以平交往还足矣。直谅多闻。谓之三益。不识仆之戆直。得附足下益友之一否。惟足下裁察。

  游说 
张海珊

古之时所谓游之说者。二焉。有孔孟之游。有战国之士之游。孔之周游。孟之游齐梁诸国。曰。以行道也。以救民也。然则如孔孟之人。则有孔孟之游。苟非孔孟之人。将不得为孔孟之游乎。则又不然。孔子虽生知之圣。然必如周观礼。自卫反鲁。然后乐正。孟子七篇。亦大都成于游齐梁之时。其论士曰。有一乡之士。有一国之士。有天下之士。是故苟自命士矣。则天下之理皆我所当知。天下之事皆我所当为。生民之故。郡国之利病。虽尝得之于简册。而苟非目稽口询。确然有得于其中。则他日或当其任将。遂有嗛然不足之患。此其道固非游不可。虽然。今世之所谓游。则战国之士之游而已矣。自天下兼并。民无常产。百姓交驰横骛。若鸟兽散。上之人不得问焉。而其尤不肖者。则莫甚于士。学校之员既增。一县之数。无虑数百。国家之科目。既无以容。又其人大都游手空食。更不能自为生计。则皆从事于游。昌黎所谓奔走形势之途。伺候公卿之门。足将进而趄。口将言而嗫嚅者。其视战国之士。抵掌捭阖。且以为豪杰之士。不可多得。游之途日广。而游之事愈下。于是好修之士。每讳言游。珊少有志四方。既长。谓古人之书。虽尝博览考。时患抑郁无以发。每念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为之戄然以惧。思遂决然舍去。以从己之所至。虽然以前之说。则有不得不游之道。于后之说。则又恐涉于今世之士之迹。于是将以商之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