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威仪辞命皆是也。不专以名笔之所书。笔之所书谓之言。若书传之言谓之文者。数之曰文成几何。指六书而言。六书有义。故谓之文。非缘饰其辞。而谓之文也。说如其事。辞如其说。善说者有伦有。博征曲喻。听盈耳焉。善辞者有伦有。博征曲喻。书之于策。五采绚焉。是言也。不谓之文也。古之善言者。根于心。矢于口。征于事。博于典。书于策简。釆色焜耀。以此言道。道在襟带。以此述功。功在耳目。故可尚也。汉乃谓之文。失之半焉。唐以下尽失之。迨乎近世之言文者。妄谓有体。妄谓有法。妄谓有绳墨规矩。二十三代之编籍。阏塞其心。序论传志之空言。矫诬其理。是以秦以上之言如脔肉。唐以下之文如菜羹。秦以上之言。虽少也重于金。唐以下之文。虽多也轻于车羽。是何也。务炫于文。朿于俗格。而不遂其言也。文必有质。今世求文之弊。尽失其质矣。技巧而非真。心劳而无用。可以娱目前。而不可以传久远也。物有象。象有滋。取则为书。有蝌蚪篆籀之文。迨于末世。变为俗书。媚容佻姿。尽亡其制矣。图画者。铸于钟鼎以垂法。绘于衣裳以明尊。施于屏壁以示戒。迨于末世。为川岩。为草木。为羽毛。为士女。以取悦于人。尽失其意矣。古之言变为今之文。亦犹是也。彼二者。虽失也无与于治乱。若夫文流为曲。工流为末技。以取悦谐俗。使人心轻气佻。窃誉失真。道丧于此。其亦百十之十一也。

  论文日知录 
顾炎武

诗云。巧言如簧。颜之厚矣。而孔子亦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又曰。巧言乱德。夫巧言。不但言语。凡今人所作诗赋碑状。足以悦人之文。皆巧言之类也。不能。不足以为通人。夫惟能之而不为。乃天下之大勇也。故夫子以刚毅本讷为近仁。学者所用力之途。在此不在彼矣。

文以少而盛。以多而衰。以二汉言之。东都之文。多于西京。而文衰矣。以三代言之。春秋以降之文。多于六经。而文衰矣。如惠施五车其书竟无一篇传者记曰。天下无道。则言有枝叶。

二汉文人所著绝少。史于其传末。每云所著凡若干篇。惟董仲舒至百三十篇。而其余不过五六十篇。或十数篇。或三四篇。史之录其数。称之。非少之也。乃今人著作。则以多为富。夫多则必不能工。即工亦必不皆有用。于世其不传宜矣。

李因笃语予。通鉴不载文人。如屈原之为人。太史公赞之。谓与日月争光。而不得书于通鉴。杜子美若非出师未捷一诗。为王叔文所吟。则姓名亦不登于简牍矣。予答之曰。此书本以资治。何暇录及文人。昔唐丁居晦为翰林学士。文宗于麟德殿召对。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谓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时谚。谓杜甫李白辈为四绝。问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尝以此记得居晦。今所以擢为中丞。册府元龟如君之言。其识见殆出文宗下矣。

唐宋以下。何文人之多也。固有不识经术不通古今。而自命为文人者矣。宋史言。欧阳永叔与学者言。未尝及文章。惟谈吏事。谓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黄鲁直言。数十年来。先生君子。但用文章提奖后生。故华而不实。明朝嘉靖以来。亦有此风。而陆文裕所记刘文靖告吉士之言。空同大以为不平矣。

舜曰。诗言志。此诗之本也。王制。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此诗之用也。荀子论小雅曰。疾今之政以思往者。其言有文焉。其声有哀焉。此诗之情也。故诗者王者之也。唐白居易与元微之书曰。年齿渐长。阅事渐多。每与人言。多询时务。每读书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为时而着。歌诗合为事而作。又自其诗。关于美刺者。谓之讽谕诗。自比于梁鸿五噫之作。而谓好其诗者。邓鲂唐衢俱死。吾与足下又困踬。岂六义四始之风。天将破坏不可支持邪。又不知天意不欲使下人病苦闻于上邪。嗟乎。可谓知立言之旨者矣。

孔稚珪北山移文。明斥周容。刘孝标广绝交论。阴讥到溉。袁楚客规魏元忠有十失之书。韩退之讽阳城作争臣之论。此皆古人风俗之厚也。晋葛洪抱朴子曰。古诗刺过失。故有益而贵。今诗纯虚誉。故有损而贱。

子书自孟荀之外。如老庄管商申韩。皆自成一家言。至吕氏春秋淮南子。则不能自成。故取诸子之言。汇而为书。此子书之一变也。今人书集。一一尽出其手。必不能多。大抵如吕览淮南之类耳。其必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世之所不可无而后为之。庶乎其传也与。

宋人书。如司马温公资治通鉴。马贵与文献通考。皆以一生精力成之。遂为后世不可无之书。而其中小有舛漏。尚亦不免。若后人之书。愈多而愈舛漏。愈速而愈不传。所以然者。其视成书太易。而急于求名故也。伊川先生。晚年作易传成。门人请授。先生曰。更俟学有所进。子不云乎。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

  言公 
章学诚

古人之言所以为公也。未尝矜于文辞而私据为己有也。志期于道。言以明志。文以足言。其道果明于天下。而所志无不申。不必其言之果为我有也。虞书曰。敷奏以言。明试以功。此以言语观人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