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日历之类。南渡以来。士大夫家。亦多有之。未尝禁止。今则实录之进。焚草于太液池。藏真于皇史宬。在朝之臣。非预纂修。皆不得见。而野史家传。遂得以孤行于世。天下之士于是乎不知今。是虽以夫子之圣起于今世。学夏殷礼而无从。学周礼而又无从也。况其下焉者乎。岂非密于禁史而疏于作。人工于藏书而拙于敷教邪。遂使帷囊同毁。空闻七略之名。冢壁皆残。不六经之字。鸣呼悕矣。

  与友人论学书 
顾炎武

比往来南北。颇承友朋推一日之长。问道于盲。窃叹夫百余年以来之为学者。往往言心言性。而茫乎不得其解也。命与仁。夫子之所罕言也。性与天道。子贡之所未得闻也。性命之理。着之易传。未尝数以语人。其答问士也。则曰行[己](已)有耻。其为学。则曰好古敏求。其与门弟子言。举尧舜相传。所谓危微精一之说。一切不道。而但曰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呜呼。圣人之所以为学者。何其平易而可循也。故曰下学而上达。颜子之几乎圣也。犹曰博我以文。其告哀公也。明善之功。先之以博学。自曾子而下。笃实无若子夏。而其言仁也则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今之君子则不然。聚宾客门人之学者数十百人。譬诸草木。区以别矣。而一皆与之言心言性。舍多学而识以求一贯之方。置四海之困穷不言。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是必其道之高于夫子。而其弟子之贤于子贡。祧东鲁而直接二帝之心传者也。我弗敢知也。孟子一书。言心言性。亦谆谆矣。乃至万章公孙丑陈代陈臻周霄彭更之所问。与孟子之所答者。常在乎出处去就辞受取与之间。以伊尹之元圣。尧舜其君其民之盛德大功。而其本乃在乎千驷一介之不视不取。伯夷伊尹之不同于孔子也。而其同者则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故性也命也天也。夫子之所罕言。而今之君子之所恒言也。出处去就辞受取予之辨。孔子孟子之所恒言。而今之君子所罕言也。谓忠与清之未至于仁。而不知不忠与清而可言以仁者未之有也。谓不忮不求之不足以尽道。而不知终身于忮且求而可以言道者未之有也。我弗敢知也。愚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以文。曰行[己](已)有耻。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来辞受予取之间。皆有耻之事也。耻之于人大矣。不耻恶衣恶食而耻匹夫匹妇之不被其泽。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呜呼。士而不先言耻。则为无本之人。非好古而多闻。则为空虚之学。以无本之人而讲空虚之学。吾见其日从事于圣人而去之弥远也。虽然。非愚之所敢言也。且以区区之见。私诸同志而求起予。

 国初承明季之弊。故其言如此。至于近日。而违行己之耻。与置四海之困穷者。又不在内心之儒。而在徇末之士矣。

  安福修学记 
施闰章

天下之盛衰。人才之得失。皆视其学之兴废。兵革未息则不暇治学。及其既平。吏困于簿书。士穷于衣食。淹月累岁。卒以无成。故非强干有为者不为功。新野进士焦君荣。治安福之三年。承水旱之后。逋负相接。漕艘之营作。屯卒之勾补。兵舰之驿骚。山民之犷悍。事频节促。不遑宵昼。于此而从事学宫。进诸生。治豆。吾见其才行之去人远矣。虽然。古者有学无庙。师弟子。日习其中。而因祭菜以明敬也。后世有庙无学。置博士之长。仅司俎豆。而弟子不与居也。然则学虽具而无人焉。以滋茂艹。犹无学也。名而实背。途一而趋岐。虽委粟于地以饱窭士。犹无学也。夫学者求诸圣人之道。而以之育才则才出。以之事则事治者也。汉人多尚经学。服官断狱之事。无一不出于经。今人首尚制举业。而以其余力治经。父师之所传。子弟之所习。诗易春秋之指。甚且稍谬于圣人。非惟无学。亦无经也。又或自以为经。而不知何者为学也。由斯以观圣人之经。果何益于今之世哉。安福于吉为中县。士而材茂。旧多君子。明正嘉间以理学称者。邹公守益最着。次则刘公阳及文敏邦采诸公。皆反身切理。深入而自得。故一时从之者甚众。其后学者之患。或离经史。侈空谈。于是刘公阳尝极论之。以为世儒道尧舜之孝弟。而乡党无称。小温公之诚实。而然诺不践。深言幽独。而无忌于可指可视。高言着察。乃未及乎行之习之。吾读其言。未尝不抚卷叹息。深吾道之忧也。居今之世。志圣人之道。虽凿岩而处。负经而锄。居孑孑。行踽踽。苟其气专而力深。吾知其必有获也。况士材茂。聚族于学。而弦诵饮食其中者乎。工有肆。农有畔。士有学。各其所也。亦各其业也。由其涂者众而收效者寡。则吾所不敢信也。

  经义制事异同论 
王昶

古无经术治术之分也。必衷诸道。道者所以制天下之事。裁其过。引其不及。循循然使民共由于道中。故礼乐者道之器也。兵刑者道之断也。食货者道之资也。他若可惊可愕非常之举。猝然临之。而圣人不以为异。以为异者吾固有常者以节之。要皆使不缪戾于道焉乃止。然圣人又虑后世之未明乎道之故也。垂之言。笔之书。且其所为笔于书者。反复详焉而不厌。俾后世因吾言以求夫道。因夫道以制夫事。而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