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事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民之畏之若虎狼毒螫历观史传以来士习之衰未有甚于今日者也论者悯焉或曰教之无其具也或曰养先于教今士无以养虽善教若之何是二者皆得其一端而未知其原本今夫士之为物也其名甚贵而其品甚尊其名贵则其实不得以多其品尊则其选不可以滥三代以前兹不具论考诸汉史太学之士及所谓郡文学博士弟子员者合海内而计之其为人盖无几是以士风之美莫如汉世至唐太宗增广生员沿及宋元其人益众循至有明遂开以赀入监之例迄今日而府州县学间岁所入少者十余人多者至二三十人盖不待十年而一县之号称为士者数百十人矣呜乎何其多也山有金水有珠其为物不可卒致也逐日而取之定数而求之不问精粗不论真伪则砂石之来必有倍于金玉今取士者间岁之间一县辄增数十夫一县之大安得间岁辄有数十人足以当士名而无士品者上昧昧而求之则下混混而应之士之所以杂出不伦无所不至者由此故也而世之人不深维其原本辄切齿痛恨归咎于士习之衰呜乎取砂石以为金珠不中用则曰金珠非宝彼金珠其负屈矣取非类以当真士既为恶则曰士习之衰彼真士抑含冤矣故为今之计莫若寡取士裁其额远其期使一学不过数十人则士尊贵而其风必变士风变而益于国家者多矣古之名臣有言曰愿陛下十年不行科举则天下太平曩尝疑其过言以今思之盖信或曰今取士者考之以无用之言定之于一日之际虽裁其额而远其期彼贤不肖亦何由知耶应之曰诚不敢知也虽然有国家者多获一贤不若少收一不肖故取士者与其广额而贤不肖之皆多不若减额而贤不肖之皆少
  说士下   
管同
广士之额不惟多收不肖而教养皆虚减士之额不惟少收不肖而教养皆实教之虚实愚当别论请先以养言之今夫为士之法不可商不可吏不可争讼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然则为士者舍童子之师盖无可为者乎童子之师一县至数千有非士而为之者有士为之而不足自给者然则为士者将使闭门而冻饿乎士固有守死之道而圣王不以守死责人且守死者可以得之贤人而不可得之中材以下之人 国家知之是以养士之法有廪膳有学租有书院之膏火恩德至渥不可复议而天下之士则犹汲汲营货财无所不为如前之论若是者何哉曰人众故也一县之士得廪膳学租者二十人得书院膏火者七八十人合之仅及百人而号称为士者则多至千人彼百人或生矣而八九百人者何以自给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矣今之诸生号称为士而其实十九皆民耳以民之实冒士之名而使无恒产以自给是以轻者兼商重者兼吏甚者导争讼事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放僻邪侈一如孟子之论也呜乎分五人之食以饲十人而十人皆饿不若减去五人而使五人皆得饱廪膳膏火学租之属养千人数百人则不并而养数十人则可当中人之产也然则养士者与其广额而人人使不足不若减额而人人使有余人人使有余斯养归于实可以责其不为非矣周之时士有士田盖尽人而养之故其时士贵而多贤至于战国而士有无恒产者纵横捭阖之流遂起而不可复禁孟子以为有恒心指其贤者言之耳沿及后世士额益多则择人而养夫择人而养不惟无以敦士风而实足以坏士习盖宋胡瑗在太学旧制士每月有试瑗曰学校礼让之地而月使之争非所以成就人才也于是改试为课更不差别高下有不率教者召而教之而已夫有试犹恐其争况于廪膳膏火或予或不予而使之争利乎哉邓志宏言崇甯以来蔡京群天下学者纳之黉舍考其文艺等为三品饮食之给因而有差旌别人才止付于鱼肉铢两间学者不以为羞且逐逐然贪之学校之坏自崇甯始呜乎是法也蔡京为之也
  重儒官议   
冯桂芬
先儒言师道立则善人多师儒之盛衰人才升降之原本也今郡县莫不有学学莫不有师诸生以百数仅识面者廪生耳增附皆陌路岁时敛学租候伺学使者按部争新生之贽诸生获谴为州县典守如狱掾此外无事绝无所谓教育人才之意于乎师道之不讲久矣无他位既卑权亦微流品近益杂汉成帝诏所谓为下所轻非所以尊道德者也今天下惟书院稍稍有教育人才之意而省城为最余所见湖南之岳麓城南两书院山长体尊望重大吏以宾礼礼之诸生百许人列屋而居书声彻户外皋比之坐问难无虚日可谓盛矣独惜其所习不过举业不及经史所治不过文艺不及道德而楚南多才往往发迹其中矧能由是而进于经史道德也哉考宋史晏殊知应天府延范仲淹以教生徒盖书院也厥后因其制为学校然则学校之初固如是后乃陵夷衰微以汔于今也朱子曰须是罢堂除及注授教官请本州乡先生为之陆氏世仪曰教官不当有品级亦不得谓之官盖教官者师也师在天下则尊于天下在一国则尊于一国在一乡则尊于一乡无常职亦无常品惟德是视顾氏炎武曰师道之亡始于赴部候选又曰教官必聘其乡之贤者以为师而无隶于仕籍昔贤论说如彼今时情事如此愚以为惟合书院学校为一而后师道可尊人材可振也移书院于明伦堂侧建精庐可容一二百人郡县主之省会则督抚学政主之春秋祀事及学政试事归州县出纳琐屑领以城绅合通学之人而教之学贡愿至者与焉同其甲乙童生则简其尤者与焉异其甲乙择师之法勿由官定令诸生各推本郡及邻郡乡先生有经师人师之望者一人官核其所推最多者聘之不论官大小皆与大吏抗礼示尊师也厚诸生禀饩居院者为内课使足以代训蒙不能居院者为外课半之月官课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