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质尚文之说也。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之谓也。三代之后。礼乐不兴。教化不行。其病在于未知有文。逮至老佛之徒出。去其君臣。弃其父子。以求所谓清净寂灭者。天下之人乐其说之诞而从之。则并不知有质矣。足下徒知老佛之以其术愚民。而民之乐为从也。曰。此足以见民之恶文。而欲反之质也。其信然与。其不信然与。足下之言。虽未尽轨于理。而文自卓卓可传。如曰。吾之文将以明道也。有一言焉不衷于道。则文宁不传。则非仆之所敢知也。足下之才与学。仆所望而不及者。抑心所谓疑。不敢不告也。书此以问足下。并质之子居。其必有以教我。幸赐裁答不宣。

  与张皋文论文质第二书          
吴德旋

皋文足下。仆见足下前所著文质论。词旨深远。猝难以明。辄敢疏其所疑以相质。欲因以畅引足下未发之旨。蒙赐答书。所以教仆者甚详而至。仆学浅识卑。即欲有言以益足下。譬犹挹勺水而注之河。其不足当有无之数也明矣。怀不能已。复有所陈。伏赐览观焉。足下之论。大旨以为礼乐者道之器。文质者礼乐之情。范其过中不及而一于道。所以教士。视其将入者而防之。视其既敝者而矫之。所以为民。故其势不得不偏重。夫圣人之教人也。以身先之。故不令而行。未有歧教士与民而二之也。如歧教士与民而二之。吾不知圣人之所以自为者奚若也。从其教士者耶。则是未尝偏重也。从其为民者耶。则是圣人乃自处于过中与不及也。而岂其然哉。又云偏重而既至其平。则圣人又将有变焉。不幸而无圣人。则其重遂日积而不可止。此又仆之所大惑者也。夫既至于平是一于道。一于道。是胥天下而为文质彬彬之君子矣。谓非圣人之所大愿乎哉。曷为乎又将有变焉也。在足下之意。固以为视其将入者而防之也。然试忠商周得天下之初。其时文质果已至于平。而圣人从而变之与。抑不免于偏重之为患者与。仆云忠信之谓质。礼乐之谓文。而足下非之。在仆则固自有说。子曰绘事后素。子夏曰礼后乎。子曰起子者商也。传曰忠信之人可以学礼。孟子以事亲从兄为仁义之实。而言礼乐。则曰节文斯二者。乐斯二者。仆之为此言。未尝盭于孔孟之旨也。先进之于礼乐。以忠信为主。而礼乐辅之以行。故文质得其中。后进之于礼乐。则徒袭其虚文。而无有忠信以为之主。故不可从也。足下又何疑于先进后进之于文质哉。且尚文尚质云者。圣王当日不过流示之意焉耳。岂尝嚣然自号于人曰。我尚文乎。尚质乎。夏商之政。其详不可得而考矣。至于周则周礼仪礼。其书具在也。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又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夫以夫子之圣。而曰从周。则非从其胜质之文可知也。吾以是知非周之偏于文也。周非偏于文。吾又以知商之非偏于质也。盖质者百世不可变。若夫文则因其时以斟酌损益之。而使之称于质。斯已矣。足下无泥于一质一文之说也。君子之立论也。定一意焉以为之主。虽百变而不离其宗。而要之在使人可信。足下之意。大要以周之衰。民敝于文。自周以来。天下之势。未尝一日不欲反于质。特无圣人以善其后。故使异端得以乘其隙。夫老佛之道。矫于文而丧其质者也。矫于文而丧其质者之足以为天下害也如是。而足下犹云矫枉者必过其直。毋乃强焉以口给御人。而自忘其说之颇乎。足下云。吾之所谓反质者。固将从兴礼乐始。由足下之论言之。如此则甚似而几矣。然反质云者。对民之敝于文而言也。后世之民既相与自去其文。尚何反之足云乎。且夫君臣父子。固不可即以为质。而舍君臣父子。则又别无所以为质。质之不存。文将焉附也。质先而文后。此自古圣人不易之定说。也。佛老去君臣。弃父子。尚得谓存其质者耶。吾之以民之从佛老为不知有质者。其说如此。而曷尝与礼乐为文质耶。仆于道茫乎未有得者。足下望仆讲求其非。以趋所是。仆故不敢自退。伏愿详察而审思之。务使合于孔子之道。幸甚。不宣。

  与吴岳卿书   
姚莹

岳卿四丈先生足下。顷友人自南雄还云。足下欲于连阳事竣。即息心读书。莹闻之甚喜。海内豪杰之士多已。莹耳目至隘。犹得屈指某也贤。某也才。其耳目所不及者。亦得大略想其风望。盖魁奇雄杰。往往不乏。至若志气纯明。践履贞白。又能虚中求善。或未有如足下者也。虽愚者千虑。亦复何所赞益哉。然惟足下素有克己之功。兼以求善之笃。以莹谫陋无似。向承爱纳最深。义不当不有所陈白。惟裁察焉。窃意未悉足下所欲读者何书也。将以平日所求古人之学更加讨论乎。抑将求进于科举之学乎。今天下彬彬。可谓同文之盛矣。然窃有慨焉者。非士不读书。而读书通大义者罕其人也。夫读书不通大义。与不读同。为学不法古人。与不学同。二者不可不择也。古之学者。不徒读书。日用事物出入周旋之地。皆所切究。其读书者。将以正其身心。济其伦品而已。身心之正明其体。伦品之济达其用。总之要端有四。曰义理也。经济也。文章也。多闻也。四者明达谓之通儒。其次则择一而执之。可以自立矣。后世学术纷裂。纯杂多门。然一艺之成。咸足通显当时。称名后世。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