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者。皆拙于效媚。于自媒。而可以集天下之事者也。非察而求之。将安得之。诚使官属得人人举所知。言其志于执事之前。执事幸而进之。日见十人。十日而见百人。不过数十日。而关中之吏。贤否毕察矣。然后量其所举。考其所言。贤者进。不肖者黜。一旦用之。则收尘壤之助。而树邱山之功。孰与取悦耳目临事涕泣者等乎。夫天下有急而至于沮败者。则所贵非也。

三曰联官民。天下治平。文貌相承。诈伪相尚。其迹似亲而实。其情似厚而实薄。一朝有事。则委而去之如路人。此患于无以联之也。窃以为联之之道。资格无浅深。职位无高下。礼无厚薄。交无亲。使在吾下者。举得以达其家人之隐衷。遭遇职事之所患苦。郡县之吏。或察其操守。或观其政事。或审其才华。或求其德行。得其实矣。而为之取其所长。恕其所短。一切繁文末节烦苛拘牵之法。为之荡涤蠲除。使之尽其才而行其志。谄谀谗谮。不足以蔽吾之明。便佞巧柔。不足以邀吾之赏。用不测之恩。厉忠奋之气。使上而在官。下而在民。欢欣鼓舞。晓然于吾志之所向而功之所就。如是。而南北三千里。东西千余里。可臂指使也。

四曰习士卒。所恃以御寇者。刀矛弓矢长戟大弩也。而今之所尚者在火器。夫火器之利。我与敌共之。而未可恃也。器械精良。甲乘完具。是兵之所资以胜者也。非所以为胜也。必胜之道在习其胆而定其陈。或曰。胆不可见。于何习之。则有以效其然也。夫以一身与众。虽勇不能无惧心。使左右翼以二人。则可以无惧。复益以二人。则勇者敢于前矣。复以二人从其后。则怯者亦敢于前矣。此南塘所谓七星之陈也。然犹虑其孤也。使七人在中。而左右各有七人以翼之。左右之两翼。复各有七人以参之。其后复有两七人者以踵之。而用一将司旗鼓。齐进退。是萃五十人为一人也。以五十人为一人。则遇散寇数千。可以搏战而不惧。况百人乎。况千人万人乎。况其将精于缓急实虚远近进退刚柔奇正之用。批亢捣虚。使敌无以究其谋而施其勇。而我复有信赏必罚以驱之。而胆焉有不习者乎。诚如是。则火器利也。刀矛弓矢长戟大弩亦利也。是故陈法成则胆习。胆习则志定。志定则气固。气固则勇生。用之战必胜。用之攻必取。用之守必固。以关中之胜。不过五千人无患矣。

五曰靖内奸。内奸之起。其始不过相聚为奸。鼠窃狗盗。击断于一方。因而闵宥之。法禁不行。 国威不肃。则必至于攻城劫府库。杀略人民。小者数百。大者数千。劳师逐捕。千里流血。而逆氛起矣。夫以关中之富实。而外寇往来。逡巡于崤洛之东。巴山以南。迄今五六年。卒无狗吠之警者。为内无衅也。若奸宄内讧。未能速靖。则近而河南。远而四川。寇必且接踵而至。内外相结。则祸乱益深。其势必累岁而不得解。故靖内奸者。在于威断而神速。速则易灭而风未远闻。威则众心慑伏而不敢继起。是故治之于叛逆。不若治之于为盗。治之于为盗。不若治之于结盟。杀一人而可以救万人之生则杀之。灭一乡而可以靖千里之乱则灭之。此识微知远者所决也。而庸人之所震惧而不忍也。传曰。为虺不摧。为蛇奈何。豪毛不拔。将寻斧柯。此言乱萌之不可以忽也。今渭南诸回种。屯聚万余人。与民相仇。剽劫数起逆征见矣。而有司专务覆匿徼幸无事。非所以绝乱萌也。不早图。恐为变。

六曰御外侮。外侮之来。贵先悉其强弱大小远近众寡分合先后迟速缓急而为之备。是故善用兵者。必勤于侦谍。法令不严。赐予不厚。则无以得谍之死力。而知贼之实。是故善用兵者。必厚于赏谍。而严于诛谍。谍不厌多。而侦地欲其广。使豫之河南南阳汝陕。楚之郧阳均房。蜀之成都保绥定夔州。晋之汾蒲绛解。周回数千里。皆有谍百余辈居其间。间日迭报。以知贼势之盛衰。行止之向背。则我得以制其长。挠其短。而谋必中矣。独大河以东。自山西永济而北尽于河曲。与榆林延安同州土壤相接。计地几二千里。津渡不可胜计。此非可尽防也。幸及山西无恙。急与并力而相守。出精兵千人助之。塞上党。扼垣曲。而我乃专其力于潼商汉中之间。计之上者也。

七曰审地势。关中之势。今与古殊。古有羌胡之患。则重在西北。今有楚豫巴蜀之寇。则重在东南。窃以为御西北为难。御东南则较易。何也。今度贼势之所趋。则最重者莫如潼商。而潼关当一面。商雒当二面。要皆西安同州声势所及。朝援而夕至者也。其次莫如兴安汉中。则兴安当一面。汉中当二面。其地重山大谷。涂路倾。寇来如行鼠穴中。马不得驰逐。军不得方陈。智力穷。馈饟绝。而大军南镇汉中。乘高守险。以饱待饥。以逸待劳。蓄力持久。寇必不战而自走。而兴安可以无恐。其次莫如陇宝鸡。则宝鸡当二面。陇州当三面。皆以甘肃为外蔽。甘肃警。则凤翔之兵。足以塞陇坻。此不足深忧。其次莫如长武。长武当一面。而有固原掎其后。若延鄜榆绥则散地也。夫潼关古战守地。当秦东方。谋守关中者。未有不先焉者也。然其外有陕。又其外有新安。崤道屈曲四百余里。寇无以飞越而轻进。此可从容制之也。独商雒中五百里。为楚豫间道。地迫狭不能居大军。窃恐寇之入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