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到日实曾力之家因以被贼毒祸者。亦令官绅报明予奖。以扶正气。至贼陷城之后。凡属贡举生监。或充贼官。或应贼试。尽行斥革。不得考试。其有与贼为婚者。禁止平民以后不与为婚。其尝助贼残害忠义之家。则必严加之罪。如是。则士民耳目一新。心志一振。可以激廉耻而生义气。庶后来有所畏效矣。

二曰宽散胁从。攻城之日。先须立数大旗。许以投诚免死。城破奔投旗下者。审实遣散。不军中。其仍向贼方奔走者。则先伏兵歼之。无使逃佚复聚为害。至获侦探。必杀其奸黠以严防御。其余有审系迫胁者。可给予告示。令回贼中。劝使解散。以摇胁从之心。其它贼所久据之地。必胁居人以充伪职。其中实有不肖之徒。藉贼为利助贼为虐者。亦有为身家之累不得遽逃者。大兵入境。先须一味宽大。谕其但能助团助攻助守。免其罪戾。有功者一体保赏。使之不怀疑惧。为贼耳目。城破之后。访明一二确为穷凶极恶害民已甚者。必正军法。以平士庶之心。其余限日缴销伪印。出资出力。听公正绅士指使趋公。兵吏不得需索。士民不必报复。惟逾限不缴伪印。负固不肯趋公者。则一经绅士控告。必加重罪以示之准。如是。则畏威怀德。闾阎无扰。而公事易办矣。

三曰严令固守。凡克复之后。必使守御坚凝。守之不坚。贼或再窜。伤元气失民望更甚。往年大兵复城。城中全不办守。所得贼粮。听兵窃卖。所余屋宇。听兵拆毁。无怪再有贼窜。溃散常数百里也。夫南方向来有城无池。今贼所踞。多为深沟高垒。藉资凭恃。加以近年数省米谷丰稔。但须择贤守令。重其事权。严其责成。急与绅民力办城守。练兵积谷。毋得任为空城。大兵前进。或有残匪窜入。一面固守。一面分兵回援。贼无城可据。始易殄灭。即我兵偶有挫衄。亦可退入城中以图再进。守一城者必重赏。失一城者必显戮。毋徒为革职力军营之具文。如此。则已复者之城守既坚。而未复者之兵气愈壮矣。

四曰筹费团练。大兵收复一城。即不能不急办团练以助守卫。而团练之费。势不能不取于民。然民受贼祸既久。未能抚恤。而即责其出资。诛求刻削。徒失民心。念自逆贼据城以后。民之财力。半归于贼。半归于伪职。以及为贼使用之人。此时元恶固在所必诛。其余既蒙宽恕。必谕公正绅士秉公罚使出金。以为保护地方之用。次则收取各地公款。再有不足。然后按田出费以助之。如是。则人心平而公费亦可无绌矣。

五曰奏收僧田。自贼破陷城池以后。各地庵观寺院。焚毁几尽。佛像无存。僧道反俗。其田租皆归贼收。克复之后。此款正可为将来无穷之利。即以桐城而论。各乡庵田。每年租谷约三四千石。若大兵克复。即谕令绅士察明。暂助一时团练城守。及为修理学宫忠义诸祠之用。以后此田租入。即永积为义仓。僧徒存者。量人与粟。使足自给而已。盖地方困贼既久。穷民最多。一旦遇有凶荒。帑藏空虚。万难赈济。富室凋残。何能劝分。惟有以此项田租。立法尽为义仓。择各地公正绅士。丰年收积。凶年给散。分存各乡。不经胥吏之手。则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比常平社仓更为得力。盖常平社仓。皆必散而无收。无租入以为永利也。若此事行之十年之后。元气必复。不然。民穷太甚。一有荒年。势又不能不生意外之患。天下事有当承平不能更张者。乘大乱之后而更张之则易为力。此似无补于一时。而蓄积足恃。实可销后来无穷之祸矣。

六曰招集流亡。潜太桐怀。田地尚未大荒。六霍舒庐。则荒田多矣。大兵克复。应即出示招集流亡。其实无主之田。或尚有主而力不能耕种者。即招外邑人民耕种。完粮纳税。以充军食。有主者分与租课。如此。则公私两便。而民气渐复矣。

七曰省狱讼。地方无官既久。平日定多积怨。官兵一到。每事报复。当此团练兵差吃紧之时。官绅士民。宜专力团练以防后来之患。狱讼滋多。官未能问。徒为吏役所鱼肉。盖书吏差役。失业既久。一旦得势。直如饿虎出山。诱人兴讼。常置保卫地方大事于不问。而专于闲事兴波作浪。以挠大计。尤可恶也。大兵所到。望即示谕各处绅士庶民。一切仇怨。俱宜解释专办团练。以卫身家。惟有匪民奸徒及命盗之案。则必当时控究。其余争端。各延绅士和解。无许兴讼。不可和者。亦俟贼远之后。再听告理。而猾吏蠹役。必饬地方官严行惩治。如此。则同心合力。而团练可齐矣。

八曰劝化积习。凡遭乱之地。虽属气数。实亦人心风俗之坏。有以召之。平日骄奢淫佚。奸诈险恶。其士子专务浮华而不为实学。其富室专务吝刻而不存忠厚。其贫民专争末利而不守本分。及至守城之时。又复各存私见。惜身保己。大义懵如。富者惜财。贫者惜力。以致遭杀身亡家之祸。失守之后。更多濡染恶习。以强为胜。以恶为能。以掠取为常行。以寡廉鲜耻为恒事。诗书之不习。礼义之不知。若不急行劝化。人心不悔祸。天心终不厌乱也。夫当承平之时。习安已久。虽有劝谕。视为具文。今当乱贼大创之后。又当大兵收复之期。沐鸿恩而慑威声。若能恺恻宣谕。指其从前召乱之由。悯其中闲被乱之苦。劝其尽改前非。与之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