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以穷困告者庸吏作色贤吏蹙齃卒莫起而为之筹若是求民戴其上不可得也愚以为方今之患独患吏与民阔而不相亲民之视吏也惮然若神鬼之不可即吏之视民也芸然若履崇山而视原隰之草木无所别之民之疾痛颠连而濒于死者有执途人而哀之者矣未有号呼求拯于州县者也其愚者不知州县之职之宜生我也其知者知号呼之无益也且不唯无益而已州县出一令行一法传呼者数十人奔走者数百人利未见而已受其害故贤士大夫多以为戒而民亦愿相与休息而无为夫立法而不便者上不悉下也法便而民不劝者下不信上也今夫良将领百万之众虽下养莫不知其所为而士卒亦莫不与其将同腹心并耳目者非能日侦伺而人抚循也审于其利达于其害法度明而诚信着也故苟有以相亲则百万之众措之若指臂苟无以相亲则内治一妾外驭一仆且不足审其旦暮所事而何以谋长乎里有正图有保是古之闾胥酇长也宜择士人有行者为之诚能略仿周官管子之意立之教法使各掌其治以时课而问焉暇则与之论利害省谣俗闾阎幽隐之故必可知也令有谋焉则修之乡乡以修之都都以修之国千里之远可使犹一家也上有以知其下故举而不过下有以信其上故令而不牾然则生民之政举而措之可也

  吏难二     
张惠言

夫吏诚有以信于下而有志于生其民则必无狃于目前旦夕之安而务治其原本今夫古之所谓休息无为者不为●绝之法不立诡俗之制不咈乎民心以求誉如此而已非谓泛泛焉任其自生自死自荣自悴于其下而我不与知乃曰上与民不相扰也若夫管子之治齐子产之治郑孟子之治滕矫然一变其故纲立纪具期月之间犁然也故三子之治可谓究其本矣非之而不惧沮之而不挠及其经制既定上下晏然子孙蒙业数十百年而可以无坏然则休息无为未有大于此者也今之贤吏曰宽徭役谨赋税去其盗贼而理其狱讼则民安而治得是则然矣然而其所及者乐业之民也若其失业者虽有宽徭恤役之令而彼无与也饥寒之不恤则所谓盗贼者皆此人矣吏见其盗贼也而以为不足惜呜呼孰知其始之本非盗贼耶而况有不肯为盗贼而死者耶天下之地皆足以衣食天下之民而利之所出不均故得其源者生而失其源者死且夫一人之利而二人资之则微十人之利而百人资之则匮今民之所以求利者一人得之则千人趋之然则利安得不绌而民安得不贫是故欲民之无饥寒若均利源欲利源之均莫若正民业管子曰圣王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四民者勿使杂处故教有恒而事有考古者度地居民而颁执事其要如此今计一县之中田上下之率给几何人山泽所出给几何人四方货贿市井之赢息所食者几何人谣俗所资技艺工匠之巧须几人也硗瘠之可化者几何草木水石之未取者几何四圻之内都会者何所乡里市肆之不当其所者几何行资四方而不弃其乡里者几何人通游者何所利矣总其数而乘除之必使所业与利相当而济其有余不足其农之能尽地力者工之能立物利者商之能裕本计者所在以告吏发币聘之建以为师使长其曹辈而教其不及稽其怠惰者不任者斥之农聚于疆工聚于肆贾聚于市田而不能播耰者不容于疆艺而不能饬材者不容于肆贸迁而不能阜通者不容于市其无田而无资者使相假贷而时其出入男年十六而不业业女年十三而不治丝枲者罚其父母则民劝其业而利修其有饥寒者或寡矣或曰管子之法四民各处其所今民之杂处久矣亦将分之乎否乎曰夫分民者非夺其居而徙其乡也百案之聚必有市有肆有民居之廛其为贾者必就市而工者必就肆其常也吾因其宜而安集之使其不至哤杂而已何难焉曰民既习其业矣利不足又使其它习如之何曰非徙已习之业也禁其方欲习者而已夫习焉而不获其利苟愿有徙者吾有以安之而又有以教之则彼亦乐得其所矣今夫一家之中有操作者有厮役者有刍圉者其为之者皆其人之所自欲也而分处其所为者则主伯之事也今一邑之民为士者为农若工贾者问吏以其数则茫然而不知也呜呼仆隶无经事而主伯且得有其家者哉

  守令篇     
洪亮吉

守令亲民之官也一守贤则千里受其福一令贤则百里受其福然则为守令者岂别有异术乎亦惟视守令之居心而已往吾未成童侍大父及父时见里中有为守令者戚友慰勉之必代为之虑曰此缺此缺简此缺号不易治未闻及其它也及弱冠之后未入仕之前二三十年之中风俗趋向顿改见里中有为守令者戚友慰勉之亦必代为虑曰此缺出息若干此缺应酬若干此缺一岁之可入己者若干而所谓民生吏治者不复挂之齿颊矣于是为守令后其心思知虑亲戚朋友妻子兄弟奴仆媪保于得缺之时又各揣其肥瘠及相率抵任矣守令之心思不在民也必先问一岁之陋规若何属员之馈遗若何钱粮税务之赢余若何而知谓妻子兄弟亲戚朋友奴仆媪保者又各挟溪壑难满之欲助之以谋利于是不幸一岁而守令数易而部内之属员辖下之富商大贾以迄小民已重困矣其间即有稍知自爱及实能为民计者十不能一二也此一二人者又常被七八人者笑以为迂以为拙以为不善自为谋而大吏之视一二人者亦觉其不合时宜不中程度不幸而有公过则去之亦惟虑不速是一二人之势不至归于七八人之所为不止且有为令日之守令而并欲诮三十年以前守令之无术者然吾又尝之三十年以前守令之拙者满任而归或罢任而反其赢余虽不多然恒足以温饱数世今则不然连十舸盈百车所得未尝不十倍于前也而不十年不五年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