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惟易也当路者之事也不必言不待言吾民也故言吾悲恫言
中国除害议
今中国有目有心之士莫不言自强言自强之道莫不言变法维新虽然越道光二十年至光绪二十年上自庙谟下迄舆议侈口张目著书陈论者六十年矣而法终不变或少变而不效何哉徒侈陈夫变法之利而忘其腹心膏盲之害向跛者而震以山海万里之观向聋者而耀以钧天霓裳之舞游观乐舞非不美也未去其跛聋之患而骤进以观听之乐彼终无所受也岂终不受而已患喉结者哽塞而不能吞患肠溃者内烂而不可救而医者乃左操酒酪右陈粉饼以饮食之岂有当乎□□□□□谓三水徐勤曰子盍思为中国兴利矣徐勤睊睊忧之曰吾不敢遽为中国言兴利也是病瘥之补剂也吾惟忧中国之害欲与天下共扫除洗荡拔之为攻坚之泻剂乎或庶几其有瘳也为中国除害议其中国兴利议后焉
凡今中国之大害无学为害无教为害忘国为害忘君为害蔽塞为害古老为害愚瞽为害束缚为害虚憍为害狭小为害倾诈为害险薄为害流荡为害
何以谓无学之害也凡泰西之所以富强横绝地球者不在其械军兵而在其学校也凡仆缘大地之上号称文教之国圆颅方趾牡牝之民莫不有学自负床之孙襁褓之子为之日用图器以教之若船舟铁路电线筑堤连屋修路造桥之工皆为小样可分可合者以习其事方其乳臭未去髫龀未除而制造之精奇手足之灵便已压倒其长老矣及其童岁则亦无男女牡牝而入于幼学而教之数与方名地图天球音乐图画历史礼教其不就学者罚其父母故举国无不识字之人非惟识字而巳举国无不粗通天文诸星地球万国物产图算历史之人夫而后举其才秀以升之郡学大学其不能升者退而为农为工为商为兵亦皆学有本原而足以考植物之学制造之书万货之源武备之事乃至聋哑废疾皆有新法以教之而后国家欲有所措施指挥乃能应其意而趋其功以集其事若夫其课程之精密层级之次第师范之专门无小无大莫不有学下至裁缝土木油绘雕镌之术皆简册繁巨师传深美而其大学之言算数医律各国方言以及格致之化光电重声光理伦心灵魂魄天地之学大陈图器广集方闻以观摩之其能箸新书创新学者又有清秩高第以奖引之其耆旧通人巨学又各因其所专习之学为学会以考求焉英美之国一岁所出新书皆二万种视彼罗马意大利四千年之所述作中国四库古今之所箸录方之褊矣彼为学之人以王子之贵而学兵也则充水手士伍以女子之贱而学律也则为法官学师夫以其才秀之多通博之众专门之精阅习之练而后因其专业而授以职事录其通才而举以议官其层累密而多条理而切故其有内政外交大工大役辟地殖土制造通商凡有举措指挥变革兴作皆足以为木亡为桷皆足以应国家之用其有艰巨奇险则又穿天凿地推陈出新惊犹鬼神故英荷之国以区区之地一旅之师驾扁舟跨重海越数万里而抚全地临中国职有由也夫吾中国所以虚憍自恃者非自尊其土地之博人民之庶也自谓为教化至美文章礼乐至盛之名国也然撢考四万万人之为学而被教化识文字者妇女不得入学以无才为福也习以不教不识文字稍弄笔墨涂丹黄填韵语则号为闺秀矣此不得为学既无女学则四万万之民去其半矣深山邃谷苗猺杂俗男女同浴旷野百里邈无蒙学乃若滇黔之交邕广之边（牙）禾面鸟言民不识字待命于巫立邑设学士少于额有考生八人而学额十三者昔人所诮且夫二字大有作开讲意者使者按临不能不录取矣推之陇蜀之边新疆蒙古之俗益过之其它奴隶蛋户乐籍不得考试仕宦者咸自安其分世其愚不敢读书以求知识若其耕农之贫工作之贱乡无义学阀非世习室无诗书家乏衣食于此而欲得读书识字望若云天二万万人中若此者殆十而九然则尽中国之读书者殆不过二千万人耳
以是民数之众而读书者之少乃仅当泰西之小国使其教之有道学之有法已不足当英法德美诸大国及考其所以教之之术童齿未毁而授以平治天下无声无臭之书之无粗识或授以吊由灵诘屈聱牙之奥甚至以孔子之圣五十而后学以孟子之贤终身不敢道之易而乳臭之子昼夜诵之义理非不正也而其必格不能入可断断也然使说经铿铿诂训有根善诱循循能索解人犹之可也乃教者之法但责诵读不求义解以骑梁打细腰鼓之性当舞象舞勺之时人非泥塑强为天囚地非刑司但闻敲朴歌舞俱无则体不健脑髓扑坏则性不灵不健则体弱而不能任事不灵则心钝而不能新思害莫大于破坏童稚之姿及其壮也血气方刚然心力已弱而不能穷智极思以心矣童学无法虽有聪敏之才亦不过效声律帖括之业若夫度数地图之事虽极浅近者未尝稍问津焉然以帖括之故得掇高科而跻权要则有以词馆之英而问四川之近海与不近海日本之在东在西者有以外部之要而言澳门在星架坡之外者若亲藩极贵问安南在何处与广西近否则固然矣是以割混同江精奇里江乌苏里江六千里之地与俄可谓从古割地未有之事而中朝若不知之其它割黑顶子帕米尔于俄分缅甸土司于法刳野人山于英皆茫然于其名于抚有其地哉此与市井之愚自刳肠屠腹也奚以异而追原祸始则由于童学无法为之向者在酒坐满坐皆通人学士或有问一里之长果几许无能答者通学能读万卷而昧于一里之长由童时无度数之学故也尝见有乡里子弟读书十年诵群经书法六朝笔画遒劲而不能作一书札者终而学贾呜呼若斯之类殆天下岂不痛哉二千万人之中识字而不知其义者又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