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奇后当设一羽皮,如狐貉、孔雀、翡翠、豹兕之类而文房门亦不可不论云云。其言虽似有理,然其书不过自抒闻见,以为后来考古之资,固与类书隶事,体例有殊,要未可以一二事之偶未赅备,遽訾其脱漏也。惟所论铜器入土千年色纯青如翠,入水千年色绿如瓜皮一条,孙炯《砚山斋珍玩集览》以为信如所言,则水银色、褐色、墨漆古色者,又将埋於何地,而深讥其说为未确,是诚不免於疏驳耳。
△《竹屿山房杂部》三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是书凡养生部六卷,燕闲部二卷,树畜部四卷,皆明华亭宋诩撰。种植部十卷,尊生部十卷,诩子公望撰。公望之子懋澄,合而编之。诩字久夫,公望字天民,皆见於书中,其始末则未详焉。考《千顷堂书目》载是书,凡二十七卷。前集树畜部四卷,养生部六卷,家要二卷,宗仪二卷,家规四卷。后集种植一卷,尊生一卷。此本盖不完之书。然此书以农圃之言,兼玩好之具,与《家要》、《家规》、《宗仪》同为一帙,实属不伦。疑其后析而别行。而此五部以类相聚,自为一编,则亦不可谓非全帙也。至种植、养生二部实各十卷,与黄氏所云各一卷者不合,且以黄氏所载卷数计之,与二十七卷之数又自不相合,则黄氏所云,亦不足据以定此书之完阙矣。其书於田居杂事最为详悉,而亦间附考证。如养生部<鱼时>鱼条引《尔雅》鯦当魱以证之。郑樵注谓鯦即魱,魱即缩项鳊。
郭璞注谓鯦似鳊而大,则非鳊可知。郑注似误。此书取张萱《汇雅》之说,舍郑从郭,以鯦为<鱼时>,所解甚确。犹读书考古者之所为,非仅山人墨客语也。
△《遵生八笺》十九卷(通行本)
明高濂撰。濂字深父,钱塘人。其书分为八目。卷一、卷二曰清修妙论笺,皆养身格言,其宗旨多出於二氏。卷三至卷六曰四时调摄笺,皆按时修养之诀。
卷七、卷八曰起居安乐笺,皆宝物器用可资颐养者。卷九、卷十曰延年却病笺,皆服气导引诸术。卷十一至十三曰饮馔服食笺,皆食品名目,附以服饵诸物。卷十四至十六曰燕闲清赏笺,皆论赏鉴清玩之事,附以种花卉法。卷十七、十八曰灵秘丹药笺,皆经验方药。卷十九曰尘外遐举笺,则历代隐逸一百人事迹也。书中所载,专以供闲适消遣之用。标目编类,亦多涉纤仄,不出明季小品积习,遂为陈继儒、李渔等滥觞。又如张即之宋书家,而以为元人;范式官庐江太守,而以为隐逸,其讹误亦复不少。特抄撮既富,亦时有助於检核,其详论古器,汇集单方,亦时有可采,以视剿袭清言,强作雅态者,固较胜焉。
△《清秘藏》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明张应文撰。而其子谦德润色之。应文字茂实,昆山监生,屡试不第,乃一意以古器书画自娱。谦德即作《清河书画舫》及《真迹日录》之张丑,后改名也。
是编杂论玩好赏鉴诸物,其曰《清秘藏》者,王穉登序谓取倪瓒清秘阁意也。
上卷分二十门,下卷分十门,其体例略如《洞天清录》,其文则多采前人旧论。
如铜剑一条本江淹《铜剑赞》之类,不一而足,而皆不著所出,盖犹沿明人剽剟之习。其中所列香名,多引佛经,所列奇宝,多引小说,颇参以子虚乌有之谈,亦不为典据。然於一切器玩,皆辨别真伪,品第甲乙,以及收藏装褙之类,一一言之甚详,亦颇有可采。卷末记所蓄所见一条,称所蓄法书惟宋高宗行书一卷,苏子瞻《诗草》,元赵子昂《妇田赋》,所蓄名画惟唐周昉《戏婴图》,宋人《罗汉》八幅,《画苑杂迹》一册,元倪云林《小景》一幅而已。而其子丑作《清河书画表》,列於应文名下者乃有三十一种。此书成於应文临没之日,不得以续购为词,然则丑表所列,殆亦夸饰其富,不足尽信欤。此本为鲍士恭家《知不足斋》所刊,原附丑《真迹日录》后,盖《山谷集》末载《伐檀集》之例。今以各自为书,仍析出别著录焉。
△《长物志》十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明文震亨撰。震亨字启美,长洲人。徵明之曾孙。崇祯中官武英殿中书舍人,以善琴供奉。明亡殉节死。是编分室庐、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位置、衣饰、舟车、蔬果、香茗十二类。其曰长物,盖取《世说》中王恭语也。
凡闲适玩好之事,纤悉毕具,大致远以赵希鹄《洞天清录》为渊源,近以屠隆《考槃馀事》为参佐。明季山人墨客,多以是相夸,所谓清供者是也。然矫言雅尚,反增俗态者有焉。惟震亨世以书画擅名,耳濡目染,与众本殊,故所言收藏赏鉴诸法,亦具有条理。所谓王谢家儿,虽复不端正者,亦奕奕有一种风气欤。
且震亨捐生殉国,节概炳然,其所手编,当以人重,尤不可使之泯没。故特录存之,备杂家之一种焉。
△《韵石斋笔谈》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国朝姜绍书撰。绍书有《无声诗史》,已著录。是书仿周密《云烟过眼录》,记所见古器书画及诸奇玩。惟密书以收藏之人标题,此书即以其物标题,密书但记其名,此书并详其形模及诸家授受得失之始末。其体例小异耳。其天成太极图一条,不过石中圆理偶尔黑白相间,遂执以驳朱子太极无形之说,殊为迂谬。延陵十字碑一条,力辨孔子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