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谈苑醍醐》等书删并为四十一卷,附於集后,今亦与《总录》并行。此本惟有《馀录》、《续录》、《摘录》而阙《闰录》,然有梁佐之《总录》,则《闰录》亦在其中。四本相辅而行,以《总录》补三录之遗,以三录正《总录》之误,仍然慎之完书也。慎以博洽冠一时。
使其覃精研思,网罗百代,竭平生之力以成一书,虽未必追踪马、郑,亦未必遽在王应麟、马端临下。而取名太急,稍成卷帙,即付枣梨,饾只为编,飣成杂学。
王世贞谓其工於证经而疏於解经,详於稗史而忽於正史,详於诗事而略於诗旨,求之宇宙之外而失之耳目之内,亦确论也。又好伪撰古书以证成己说,睥睨一世,谓无足以发其覆,而不知陈耀文《正杨》之作,已随其后。虽有意求瑕,诋諆太过,毋亦木腐虫生,有所以召之之道欤!然渔猎既富,根柢终深。故疏舛虽多,而精华亦复不少,求之於古,可以位置郑樵、罗泌之间。其在有明,固铁中铮铮者矣。
△《谭苑醍醐》九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杨慎撰。其书亦皆考证之语,与《丹铅录》大致相出入,而亦颇有异同。
首有嘉靖壬寅自序。其名醍醐者,谓从乳出酪,从酪出酥,从生酥出熟酥,从熟酥出醍醐,犹之精义入神,非一蹴之力也。所称周八士为南宫氏,引《逸周书》南宫忽迁鹿台之财,南宫百达迁九鼎语,谓南宫忽即仲忽,南宫百达即伯达。
《尚书》所云南宫适即伯适,引据极为确凿。又谓《先天图》始於希夷,《后天图》续於康节。盖希夷以授穆伯长。穆伯长以授李挺之,挺之之学则授之康节。
其作《后天图》,见於邵伯温之序。朱子所以不明言者,非为康节,直以希夷,恐后人议其流於神仙也。其辨析亦最详明。又从毛传解鄂不韡韡云,鄂,华苞也。
今文作萼不,华蒂也。今文作跗,谓华下有萼,萼下有跗,华萼相覆而光明,犹兄弟相顺而荣显,可以辨集传鄂然外见,岂不韡韡之误?又据汉刘湛所书吕梁碑,碑中序虞舜之世,称舜祖幕,幕生穷蝉,穷蝉生敬康,敬康生乔牛,乔牛生瞽瞍,质之《史记》盖同,而不言出自黄帝,此可洗二女同姓,尊卑为婚之疑。又他碑所载后稷生台玺,台玺生叔均,叔均而下数世,始至不窋,不窋下传季历犹十七世,而司马迁作《周纪》拘於十五王之说,合二人为一人,又删缩数人以合其数,不知《国语》之言十五王,皆指其贤而有闻者,非谓后稷至武王千馀年而止十五世也。又引《水经注》载诸葛亮表云,臣遣虎步监孟琬据武功水东,司马懿因渭水涨,攻琬营,臣作桥越水射之。桥成,遂驰去。此诸葛遗事,本传不载者。又辨李白为蜀之彰明人,历引其《上裴长史书》与《悲清秋赋》及诸诗句,以证《唐书》称白为陇西人及唐宗室之非,如此之类,考订辨论,亦多获新解。虽腹笥所陈,或有误记,不免为后人所摭拾。要其大体,终非俭腹所能办也。
△《正杨》四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明陈耀文撰。耀文有《经典稽疑》,已著录。是书凡一百五十条,皆纠杨慎之讹。成於隆庆己巳。前有李蓘序及耀文自序。慎於正德、嘉靖之间,以博学称,而所作《丹铅录》诸书,不免瑕瑜并见,真伪互陈。又晚谪永昌,无书可检,惟凭记忆,未免多疏。耀文考正其非,不使转滋疑误,於学者不为无功。然衅起争名,语多攻讦,丑词恶谑,无所不加,虽古人挟怨构争如吴缜之纠《新唐书》者,亦不至是,殊乖著作之体。又书成之后,王世贞颇有违言。耀文复增益之,反唇辨难,喧同诟詈,愤若寇雠。观是书者取其博赡,亦不可不戒其浮嚣也。
朱国桢《涌幢小品》曰:自有《丹铅录》诸书,便有《正杨》,又有《正正杨》。
古人、古事、古字,此书如彼,彼书如此,散见杂出,各不相同。见其一,不见其二,閧然纠驳,不免为前人所笑。是亦善於解纷之说。然博辨者固戒游词,精核者终归定论。国桢之病是书,竟欲举考证而废之,则又矫枉过正矣。
△《疑耀》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明李贽撰。贽有《九正易因》,已著录。是编前有张萱序,称负笈数千里,修谒其门。乃裒一编见示,属以订正。戊申岁,以地官郎分务吴会,登梓以传云云,案贽恃才妄诞,敢以邪说诬民。所作《藏书》,至谓毋以孔夫子之是非是非我。其他著作,无一非狂悖之词。而是编考证故实,循循有法,虽间倡儒佛归一之说,其言谨而不归。至云儒不必援佛,佛不必援儒,又云,经典出六朝人润色,非其本真,且与贽论相反,断乎不出其手。王士祯《古夫于亭杂录》云:家有《疑耀》一书,凡七卷,乃李贽所著,而其门人张萱序刻者。余尝疑为萱自纂,而嫁名於贽,以中数有校秘阁书及修玉牒等语。萱尝为中书舍人,纂《文渊阁书目》,而贽未尝一官禁近也。及观论温公一条,中云余乡海忠介,益信不疑云云。今因士祯之说而考之,奉朝请一条云,余今年五十矣,始为尚书郎。是萱官户部时语,贽亦未尝官六曹也。兰香一条云,此法在宋已有之,自吾广始。苏东坡一条云,东城寓吾惠最久。文天祥一条云,文璧盖守余惠州而以城降元者。
是皆广东人语,与萱之乡贯相合,贽本闽人,无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