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糅,浮薄诡激之徒,相率攀援,酿成门户。遂使小人乘其瑕隙,又兴党狱以中之。兰艾同焚,国势驯至於不振。
《春秋》责备贤者,不能以败亡之罪独诿诸韩侂胄也。且光、宁授受之际,赵汝愚等谋及宵人,复处之不得其道,致激成祸变,於谋国尤疏。恭读御题诗章,於揖盗开门,再三致意。垂训深切,实为千古定评。讲学之家不能复以浮词他说解矣。书中所录伪党共五十九人,如杨万里尝以党禁罢官,而顾未入籍。其去取之故,亦颇难解。盖万里之荐朱子,实出至公,与依草附木,攀援门户者迥异。故讲学之家,终不引之为气类。观所作《诚斋易传》,陈栎、胡一桂皆曲相排抑,不使入道学之派。知此书之削除万里,意亦如斯,未可遽执为定论也。至如薛叔似晚岁改节,依附权奸。皇甫斌猥琐梯荣,偾军辱国。侂胄既败之后,又复列名韩党,与张岩、许及之诸人并遭贬谪。阴阳反覆,不可端倪,而其姓名亦并见此书中。岂非趋附者繁,枭鸾并集之一证哉?总之,儒者明体达用,当务潜修,致远通方,当求实济。徒博卫道之名,聚徒讲学,未有不水火交争,流毒及於宗社者。东汉不鉴战国之横议,南北部分而东汉亡。北宋不鉴东汉之党锢,洛蜀党分而北宋亡。南宋不鉴元祐之败,道学派盛而南宋亡。明不鉴庆元之失,东林势盛而明又亡。皆务彼虚名,受其实祸。决裂溃覆之后,执门户之见者犹从而巧为之词,非公论也。张端义《贵耳集》曰:“朝廷大患,最怕攻党。伊川见道之明,不能免焉。淳熙则曰道学,庆元则曰伪学。深思由来,皆非国家之福。”斯言谅矣。谨恭录御题冠此书之端,用昭万年之炯戒,并详著古来党祸之由,俾来者无惑焉。
△《宝祐四年登科录》一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文天祥榜进士题名也。首列御试策题一道,及详定编排等官姓名。其覆考检点试卷官为王应麟。故《宋史文天祥传》,载考官王应麟奏其卷,称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铁石,敢为国家得人贺也。其一甲第九人为王应凤,即应麟之弟。
盖当时法制犹疏,未有回避之例耳。天祥本列第五,理宗亲擢第一。第二甲第一人为谢枋得。第二十七人为陆秀夫。与天祥并以孤忠劲节,搘拄纲常。数百年后,睹其姓名,尚凛然生敬。则此《录》流传不朽,若有神物呵护者,岂偶然哉?五甲第一百八十九人朱<日制>以下,原本脱去二十四人。今检《录》中四甲二百二十七人赵与溥下,注“兄与镇同榜”,而《录》无其名。又《括苍汇记》有赵时、陈塈,《衡州府志》有罗雷春,《万姓统谱》有赵良金,并称宝祐四年进士,而此《录》亦无之。则皆在所阙内矣。后有天祥对策一道,理宗御制赐进士诗及天祥恭谢诗各一首。天祥是年登第后,即丁父忧归。至己未始授签书宁海节度判官厅公事。故谢表中有自叨异数,亦既三年之语。此《录》并载其表文,乃后人所增附者也。
△《京口耆旧传》九卷(永乐大典本)
不著撰人名氏。明杨士奇《文渊阁书目》、焦竑《国史经籍志》皆载其名,亦不云谁作。考书中《苏庠传》末云:予家世丹阳,先人知其状为详,又从其孙嘉借家传,则作者当为丹阳人。庠卒於绍兴十七年,而作者得交其孙,则当为南宋末年人也。其书采京口名贤事迹,各为之传。始於宋初,讫於端平、嘉熙间。
其中忠烈如陈东,经济如张悫、张缜、汤东野、刘公彦,风节如王存、王遂、蒋猷、刘宰,文学如沈括、洪兴祖,书画如米芾父子,虽皆著在史传,而轶闻逸事,则较史为详。至《汤东野传》称,明受赦书至,东野谋於张浚,欲匿赦不宣。而《宋史》浚本传称,浚命守臣汤东野秘不宣。其说互异。证以刘宰《漫塘集汤侍郎勤王录跋》,乃与此书所载合,则足以订《宋史》记录之误。《漫塘集》称陈东於钦宗时凡六上书,高宗时凡四上书。《宋史》东本传第云於钦宗时五上书,高宗时三上书。证以此书,乃知《宋史》有据,《漫塘集》为传闻之讹。王巩《甲申杂记》谓陈亢以熙宁八年生廓与度。证以此书,廓中熙宁九年进士,则距生岁止一年;度中元丰三年进士,则距生岁止四年。尤足以纠小说附会之谬。如此之类,不一而足。盖是书体例,全仿正史。每为一传,首尾该贯,生卒必详。
与诸家杂说随笔记载,不备端末者不同。故事实多可依据,於史学深为有裨。
《文渊阁书目》载是书不列卷数。《经籍志》则作四卷。今据《永乐大典》所载,裒合成编,釐为九卷。考《宋史地理志》,京口凡丹徒、丹阳、延令、金坛四县。神宗熙宁五年,改延令为镇,并入丹阳,则所存者仅三县,而此书《吴致尧传》,其人在宣和之季,乃仍称曰延令人。盖沿袭旧名,偶然失改。犹汉高帝十一年已改真定为东垣,而《南越王传》犹称尉佗为真定人。史氏驳文,不足为据。
今仍以三县分隶,庶从其实。至於诸书所载,互有同异,则并附载各条之下,以资考证焉。
△《昭忠录》一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所记皆南宋末忠节事迹,故以“昭忠”名篇。自绍定辛卯元兵克马岭堡,总管田璲等死节,迄於国亡徇义之陆秀夫、文天祥、谢枋得等,凡一百三十人。详其词义,盖宋遗民之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