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遂谓摄齐升堂为升路门外之堂,其实路门之外无堂”云云。今考永谓异姓之臣得入内朝,永说为是。若谓路门之外无所议,欲有所议必入内朝,则永未详考。
《鲁语》曰:“天子及诸侯合民事於外朝。”注:“言与百官合考民事於外朝也。”
又曰:“合神事於内朝。”注:“内朝在路门内。”是则路门以外之朝,天子诸侯於以合考民事,岂谓无所议耶?永又谓“《礼纬》‘天子外屏’乃树屏於应门之外,‘诸侯内屏’,乃树屏於应门之内,以内屏为在路门内者误”云云。今考《曲礼、尔雅疏》俱云诸侯内屏为在路门内,且《尔雅》曰:“门屏之间谓之宁。”
此门既据路门,则屏之内外亦自据路门内外可知。《晋语》曰:“骊姬之谗,尔射予於屏内。”韦昭《注》“树谓之屏。礼,诸侯内屏。”亦谓路门内也。《吴语》:“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又曰:“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韦昭《注》:“屏,寝门内屏也。妇人礼,送迎不出门。”据此,则诸侯之屏明在寝门内矣。《淮南子主术篇》:“天子外屏所以自障。”高诱注:“诸侯在内,天子在外,故曰所以自障。”若诸侯亦设屏於朝门外,其何以别天子之自障乎?但考《大戴礼武王践阼篇》:“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负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云下堂,则路寝也。奉书而入,则入路门也。其内有屏,则似天子亦内屏。不知《释名》曰:“罘罳在门外。罘,复也。罳,思也。
臣将请事,於此复重思之。”又曰:“萧墙在门内,萧,肃也。将入於此,自肃敬之处也。”《论语》孔安国《注》:“萧墙,屏也。”则门内萧墙亦通名屏。
崔豹《古今注》:“罘罳,屏之遗象。行至门内屏外,复应思惟。”则门内之墙,《古今注》又名曰罘罳,天子外屏,乃《释名》所云门外罘罳也。《大戴礼》所云“负屏”,则又《古今注》所云门内罘罳也。《古今注》又谓西京门阙殿舍前皆有罘罳,盖天子非若诸侯内屏,门内堂前,亦宜有隐蔽之处,故路门内外俱有屏。证诸《大戴礼》、《释名》等书,最确凿。今永谓天子屏在应门外,则未知所据。考《三辅黄图》,汉未央宫拟於路寝。《五行志》未央宫东阙,所以朝诸侯之门,则拟於路门。罘罳在东阙外,则天子外屏在路门外,汉时犹存遗制。
《觐礼》:“侯氏再拜稽首,出自屏南,适门西,遂入门左。”则庙门外有屏也。
《管子》:“明日皆朝於太庙之门。”则庙门外之朝宁与路门外之朝宁同。天子庙门外之朝宁有屏,则路门外之朝宁亦当有屏,故可以庙门例路门也。郑氏於《觐礼》引“天子外屏”为证,实有精义。而永必易之,仍不若依郑之为得也。
然全书数十百条,其偶尔疏漏者不过此类,亦可谓邃於三《礼》者矣。
△《四书逸笺》六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程大中撰。大中字拳时,号是庵,应城人。乾隆丁丑进士。是编采辑诸书之文与《四书》相发明者,或《集注》所已引而语有舛误,或《集注》所未发而义可参订,皆为之笺其出处。其与《集注》小异者,则为《附录》。其他书中所载四子书文与今本异者,则为《附记》。第六卷中则专考《四书》人物遗事。
又杂事数十条,别为《杂记》。援据颇极详明。中如“束带”一条,不引《玉藻》“肄束及带,勤者有事则收之”之文;“朋友死,无所归”一条,引《白虎通》而不引《檀弓》“夫子曰:生於我乎馆,死於我乎殡”之文;“廛无夫里之布”一条,《集注》止引《载师职》,而此不引《闾师职》“凡无职者出夫布”之文以补之:未免疏漏。至《杂记》内因《论语》有“梦周公”一语,遍引尧、舜、禹、文诸梦事,如《梦书》、《六帖》皆为引入,亦稍涉泛滥。然词皆有据,虽不能与阎若璩《四书释地》并驾齐驱,较张存中之《通证》、詹道传之《纂笺》,要无所让也。
──右“四书类”六十三部,七百二十九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四书》定於朱子《章句集注》,积平生之力为之,至垂没之日,犹改定《大学》“诚意”章《注》,凡以明圣学也。至元延祐中用以取士,而阐明理道之书遂渐为弋取功名之路。然其时经义、经疑并用,故学者犹有研究古义之功。
今所传袁俊翁《四书疑节》、王充耘《四书经疑贯通》、詹道传《四书纂笺》之类,犹可见其梗概。至明永乐中,《大全》出而捷径开,八比盛而俗学炽。科举之文,名为发挥经义,实则发挥注意,不问经义何如也。且所谓注意者,又不甚究其理,而惟揣测其虚字语气以备临文之摹拟,并不问注意何如也。盖自高头讲章一行,非惟孔、曾、思、孟之本旨亡,并朱子之《四书》亦亡矣。今所采录,惟取先儒发明经义之言,其为揣摩举业而作者则概从删汰。惟胡广《大全》既为前代之功令,又为经义明晦、学术升降之大关,亦特存之,以著明二百馀年士习文风之所以弊。盖示戒,非示法也。)
卷三十七 经部三十七
○四书类存目△《苏评孟子》二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旧本题“宋苏洵评”。考是书《宋志》不著录。孙绪《无用闲谈》称其论文颇精,而摘其中引洪迈